[画家作文]守虹微型小说(第八季)
当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白日梦中,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别样的色彩
世事
有人对我说要在山顶上弄三间房,朝有霞光环侍,暮看归鸟还巢,好惬意的日子。
“分你一间住如何?”他说。
我说:“不要。”
他大为诧意,问道:“你不是喜欢这个劲儿吗?”
“向往与获淂是两回事,”我瞅着他笑道:“当精神被物化了到了切实的程度,意外就会接踵而至。”
他感觉不可理解。
“你还不是这世间的过来人。”
演绎
一只崭新的凤凰从大火的灰烬中飞出,浑身上下闪闪发光,它意气昂扬,这也是一个新世界的诞生。那个旧的世界也随灰烬渐渐地熄灭了。
“它就像一个神明。”
“是啊,”我说。
“它从不思考从哪里来。”
“真正的现实主义者。”
“这个两河流域的凤凰就是一次次文明的更迭。”
我肯定地说:“只有凤凰到了华夏才脱离了文明的黑暗期。”
凤凰笑道:“只有在这块土地上,我的命格才分裂成‘凤求凰’。”
折腾
老怪在自己的工作室中天天折腾,把室中的物件杂什搬来倒去。为的就是让这些东西显得不俗,所谓不俗就是让它们在一般人看来不应该呆在那里。
老怪说:“其实我不怪,”他不抬眼皮继续说道:“我还能用别人的眼光看问题。”
“不如此,精神就是分裂了,”我说。
“所以说,凡是精神没到分裂的程度,在旁人眼中又有些另类,大凡都有些装洋蒜。”
“哈,原来如此。”
“不过有一个问题尚不明确,有的人是不是存心摆怪,”老怪认了真了。
“有非凡的味道就行。”
“行,”他瞥了我一眼。
先生
清晨,先生提了竹杖向林间走去。这是他坚持了数年的习惯了,倒不是单纯为了身体的锻练,只是这个时候他才能真实地见到书本上的诗人们活了起来,同时又见到自己孩提时代的好奇。
我又问起先生,人生真的就这么快吗?他又一次肯定地点点头。
他笑道:“你师母油光乌黑的双鬓还没看够,就开始灰白了。”
“你这老头子,在孩子跟前说什么来着,”师母在一旁嗔道,边说边把桌角上的眼镜向里推了一下。
我明显感到这个屋中有一种不老的温馨。
先生不老。
诗人
诗是什么?我翻书查过古希腊人怎么说,也知道中国古人怎么说,也听过今人怎么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诗人自杀的这样多?没有人能回答出这个困惑。
我把我对诗的困惑画成一幅荒寂的画,解释诗是个什么东西。
“诗”是看着像那么回事,其实是不靠谱的行当。
一位诗人对我说:“诗的一只脚蹬在天堂,一只脚踩在地狱,干这八叉事儿的还是个人,这人就叫诗人,”他变颜变色地说:“诗人,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我听此说,有所体会:“这‘诗'就不是人干的活儿。”
自这之后,我就开始写顺口溜了。
代言
他从海边来到山巅,这一直是这个漁人的宿愿。许多人都要到海边去看海,他要去山顶看另一个海,云海。
真的见到了云海,他有些吃惊,这就是天上的大海啊,他说:“苍天的造化。”
一边的画家把他也画进画面。他看过之后急了,把画家推倒怒打了一顿。
“你为什么打我?”画家委曲的不行。
“你敢替苍天代言?”
这回我明白了那些伟大画家为什么总是画不像了,他们都怕被真诚的人暴揍。
一种活法
他天天在灯杆下石块上立着,那意思是,你们看我,多牛叉。接下来把镜头拉远再拉远,原来它在笼中站立,这还是它以前的电視纪录片呢。
现在它仍然威风凛然地站着,只是进入了自然博物馆的标本柜。
我仔细地观察它的眼神,还是那一付高冷加滿不在乎的样子。
或者说它现在更不在乎了。
也是一种活法。
不懂时尚
自从甲壳虫被甲壳虫乐队唱红了之后,甲壳虫也开始讲究起来,例如它出行时的飞行轨迹有些杂乱,现在看来有些失体面了。
它现在要规范行为,规定从A点到B点,不可以以直线抵达,必须要在黄金比率中切出弧度,唯有这样的线型,才具有优美气质。
诸如此类,必须标准化方可使甲壳虫的牌子进入时尚界。
甲壳虫看着我一脸疑惑的表情,它说:“你已经不懂了,建构是必须的。”
看着它团团的像个疙瘩,总觉得它的理想在现实面前很骨感。
谁知道呢。
哈哈
其实它是一个温柔的傢伙,尽管相貌有些非常,仍能从其眼光里读懂它,关于它,有一个很虚幻的意象。
一段时间,它在我梦境的窗口窥视。
我试着轻声问:“你是谁?”
它像是怕惊到我样儿地说:“我是你啊。”
“啊,”我确实被惊到了。
“我只是来看看。”
“哦,”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
我是它?
癔症
“你为什么把画画的都像发癔症?"
“生活原本有这个因子。”
“我看少见。”
“大凡条理都是被整理出来的。”
清晰的思维,往往是我们文明提倡的。我们也创造了分条缕析的社会结构,其实在天地造物的玄妙中,人们放弃了许多。那些随性的性灵,连接了更多精神的“无用”呓语。
“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朋友、所谓无用的东西,只是被人们一时的狭隘意识认定的。”
关于主义
“只要是生活,哪里都有快活,”他关于平庸和崇高的话题讲了自己的看法。
我十分赞同这个表述。
“人生就是一只寻寻觅觅的虫子,不要被高标的词汇架空了平常的自己,”他乐于这样表达自己对不屑的轻蔑。
“你这是所谓的犬儒主义吗?”
“对于主义,我不懂,”他笑的含蓄“当你真正懂了生活你就不会再谈主义了。”
自我
我一直在千亩荷塘中搜寻着,小船船头轻轻地拨开密密匝匝的荷茎,这里光线幽暗,我要找什么呢?
我不是要来写生的吗,在这儿住了七天,反倒不想对着景物描摹它的颜色和结构。我是来干什么呢,想想自己都笑了。
但一直紧随心灵的指导,在徐行的舟中见到了,看见了,有一点点亮光在那儿。
悉悉地看着这气氛的精妙。
这就是我的需要。
理想
人类整体来说是一个患有妄想症的群体,它想得到金银、爵位、美女……总之,这一切被称之为理想,并为理想而相互倾轧。
也有个别人并不在众人的“理想”中。
他说:“我有一个想法,并没有实现的可能。”
我问:“为什么?”
回答:“因为我的衣食住行不需要它。”
我知道了,世上真的有理想。
这就是被众人称为奇葩的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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