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二)》第六章

辞职(二)第六章
程美云

路越走越窄，两边陡峭的山峰遥遥相对，对公路形成挤压的态势，似乎一不小心便要倾倒。茂密的灌木丛，时有松鼠山鸡窜出，虽是盛夏，但这里极是阴凉，人几乎见不到了，偶尔有一二辆车倏忽而过。路面开始有些不平，车一直在爬坡，颠簸得有些厉害，但景色更见清幽，时不时掠过几缕云丝。钱不凡看到云雾环绕着的山峰，忽而想起了陶潜的"云无心以出岫"，又想起了苏轼的"云岫不知远，巾车行复前。"，又想起辛弃疾的《行香子·云岩道中》词"云岫如簪，野涨 挼蓝。"觉得自己此时不知在何时何地，似乎要羽化了。

李小宝看了一眼发痴的妻子，忙说道:"老婆，你又痴了，看前面的山窝窝里，有几幢房子，那便是霞关村的村址，我们马上就到了。"说着，车一会儿开到了一平房前面的空地。汽车的喇叭响了几声，简易的平房里走出两个五十多岁的汉子，他俩见到李小宝很是热情，上前握着李小宝的手道:"李所长，辛苦了，星期天也麻烦您大老远赶来。″其中一个脸色黧黑的高个子看到钱不凡，竟有些局促起来。李小宝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婆娘(当地的人对妻子的称呼)。"又扭转头对钱不凡说:"老婆，这位是霞关村的任支书，这位是毛主任，我们先前打过几次交道，大家现在很熟了。"钱不凡对支书主任点了点，又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李小宝从车的后备厢里拿出大米面条牛奶，钱不凡从后座拿出几个包裹，又拎着一个装满药品的塑料袋。不知什么时候，他们面前多了一辆牛车，只见任支书看了一眼钱不凡，腼腆的笑了笑说:"准备了一辆牛车，山路难走。"边说边接过李小宝和钱不凡的东西，都放到牛车上。
    
霞关村以任姓为族姓，其次是毛姓，外来的姓氏很少，李小宝扶持的贫困户是一对老人。老人早先有过儿子，儿子也娶了一个贵州的女人，不幸的是儿子后来出车祸死了，贵州女人带着孩子拿走全部的赔偿金也离开了。那任老头采草药又从山上摔了下来，残了一条腿，丧失了劳动力。俩老人家又住半山腰，山路崎岖不平，生活很是不方便。平日里只靠政府补贴，时常邻里也接济，老两口才勉强度日子。

毛主任赶着牛车，李小宝和任支书走在后面，钱不凡一个人坐在堆着物品的牛车上。毛主任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而任支书甚是健谈，他向钱不凡讲起了他们村里的一棵"将军"牡丹，面容甚是骄傲。他告诉他们，这棵牡丹是宋朝的一位将军驻守此地栽种的。将军特别喜欢牡丹，皇帝便恩赐一棵牡丹树，准许他带到此处栽种。这株牡丹是他们村的吉祥树，每年五月，村里大大小小的人都聚在树下，虔诚地在开满碗面大的花朵树下祈福。钱不凡听到此处很是神往，她想起长安牡丹"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繁华热闹，脸上情不自禁地漾起笑意。钱不凡心想，如果时间充裕，今天便去看看。
    
四个人约摸走了半个多时辰，便到了山腰。"路转山头茅屋见"，几户人家便散落在山腰处，白云缭绕，山风轻拂，时光仿佛驻足，让人有一种"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迷失。

"汪，汪，汪汪。″忽然一条大黄狗跑了过来，钱不凡惊了一下，任支书随即喝斥了一声:"阿黄，不要吓着客人，前边带路。”阿黄看了看大家，便摇着尾巴欢快地在前面走着。(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