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顾事：改行

改  行

木心子

门前的小摊铺与我家店铺隔一条人行道，大约二十米左右，它是个卖熟肉的行当。对于卖肉的生意我向来深恶痛绝，感觉犯了杀戒。“众生平等，我佛慈悲”这句话在心里根深蒂固，一直以来和摊主老汉亲近不起来，除非迎面碰才会不冷不热地笑一下。

去年冬天老汉来我店里搭讪，有一句没一句地问长问短，我不温不火地应付着。忽然他话锋一转，怯怯地说：我能接你家电用吗？我瞟了一眼他：没吱声，他飞快地又甩出一句：我会出电费的。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老汉的侧影，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不行！老汉失望的表情一览无遗。接着我又敲出话：杀生，死后会堕地狱的。他眨巴眨巴干枯的眼睛，极力辩解地说：我从不杀生，是别人杀好的呀！我不容他多说：又冒出一句：没有买卖，就不会有杀戮！老汉若有所思地不再言语了。空气沉闷地好似时间停止了转动。

半响，老汉吐了口气说：明年改行干点别的吧！我的脸立马阴转睛地笑着说：看你明年哦！

年后二个月老汉没出摊，据了解内情的人说：回老家串亲戚去了，心里却思忖着：莫非真不卖熟肉了？

某日上午老汉家的摊铺砸门砸窗叮咚作响，瞧见换了一个长长的保鲜柜，我心里揣摩：老汉要变本加厉地卖熟肉吗？

别看两家店铺相隔很近，却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氛围，我自然不知里面的生意如何了。

转眼到了初夏，老汉隔三叉五就来我店里买点小件物品，我依然不温不和地对待他。好几次我总感觉他欲言又止地想说点啥，磨磨蹭蹭地挑东西，有次我心血来潮多问了一句：今年熟肉卖得可好？老汉眉头展了展，略带得意地说：我今年卖咸菜了呀！

揣着好奇心，我第一次光顾了他的小摊铺，果真货架上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咸菜，保鲜柜里也是摆满了垂涎欲滴的爽口小菜，老汉热情地打趣我说：我死后不会下地狱了，该进天堂吧！

我无言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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