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吃狗肉，这是个问题

——狗的闲话（4）

一

说到狗的话题，有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吃不吃狗肉？

不可否认，就人类的口福而言，狗肉的确是美食，吃过狗肉的人都知道，无须我饶舌。但有不少人是不吃狗肉的，其理由有二，一是认为狗肉的不洁的食物；二是觉得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吃狗肉是一种不文明的行为。

从古至今，由中到外，都可以分为两类人：吃狗肉的和不吃狗肉的。

吃狗肉的理由都是相似的，不吃狗肉的各有各的说辞。有不少国家和地区甚至通过立法，对人们吃狗肉的行为加以限制。但据说实行起来有颇多异议。倒是一些宗教禁止食用狗肉的教规世代传袭，真正得到了“贯彻落实”。

二

李时珍是个有智慧的人，他把狗分为三类：田犬长喙善猎，吠犬短喙善守，食犬体肥供馔。凡本草所用，皆食犬也。所谓田犬，即我们通常说的猎狗，帮助人们打猎，当然不能任意宰杀。所谓吠犬，是指供人差遣，对人有用的狗，导盲犬大约就属于这一类。除田犬、吠犬外，剩下的就都是可以食用的了，故称为“食犬”。经过李时珍的分类，人类吃狗肉就可以吃得心安理得，所以我说李时珍是富有智慧的。其实就狗的通人性而言，李时珍的分类（尤其是第二类和第三类）是大可质疑的。

三

徐州沛县的特产是“鼋汁狗肉”，而且名闻遐迩。据说“鼋汁狗肉”已有2100多年的制作历史。为什么沛县狗肉叫“鼋汁狗肉”？《史记》记载:刘邦手下名将樊哙，少时以屠狗为生。刘邦与他交深，常食肉不付分文，久之樊不快。为躲刘邦，樊将肉摊迁至湖东夏阳(今山东省微山县夏镇)。刘邦闻讯赶去，遇河受阻，正苦于无钱乘舟，忽河中游来一只大鼋，驮刘邦游过河去。刘邦找到樊哙，抓起狗肉就吃，经刘邦一吃，人们遂竞相购食。其后，刘邦常乘鼋过河食之。樊哙恼鼋，杀之与狗肉同煮，不料狗肉更香。沛县的狗肉因而又称为"鼋汁狗肉"。徐州城里但凡卖狗肉的几乎都要标出“沛县狗肉”的字样。到底哪一家是正宗的沛县狗肉，一般人搞不清楚。

多年前，我去沛县的一所职业学校视导，该校领导为了表示对我们的欢迎，在徐州至沛县的半道上等候我们，然后带我们去路边的小镇上吃正宗的沛县狗肉。热烧饼夹热狗肉，再配上一碗香喷喷的热粥，的确令人大快朵颐。我吃饭速度快，吃饱了先出来，正遇上店家在门前杀狗。只见一个大笼子里有十多只小狗，店主人用一把大铁钳，伸进笼子，准确无误地夹住一只狗，然后双手一用力，狗便昏死过去。店主人把昏死过去的狗向旁边一扔，那边就有人开始剥狗（细节或许有误，大致如此）。笼子里的狗当然知道眼前正在发生着什么，一个个哀嚎不止。看到这种惨不忍睹的场景，我肚子里顿时翻江倒海，想呕吐出来。

四

写到这里，或许有人要说我虚伪了：既然你吃狗肉，还有什么资格谈论这个问题？是的，我自知没有这个资格，在我的内心深处，也一直为吃不吃狗肉而纠结。我不是素食主义者，我们平日吃的鸡鸭鱼肉，哪一样不是杀生的产物？对此，我只好无力地辩解：吃不吃是一回事，看见如此血腥残酷的场面是另一回事。虽然打那以后我基本上不吃狗肉了，但每天做饭前，第一件事便是先从冰箱里拿出冷冻的猪肉、猪排、羊肉、鸡肉等荤菜化冻，然后再准备素菜。

尽管管不住自己的嘴，但我对素食主义者倒是多了一份由衷的敬意。

五

我对不吃狗肉的人表示尊重，对吃狗肉的人表示理解。我无意为吃狗肉的人辩解。但除了宗教教规外，其他的说辞都是经不起推敲的。说狗肉不洁，纯属一代又一代的误传，毫无科学依据。说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因而不可食狗肉，照此推理，其他动物就不是人类的朋友了吗？即使不是，人类便可以大肆捕杀，公然吃掉吗？这个逻辑显然又是人类中心主义在作怪。

因而，对待吃不吃狗肉这个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服从自己内心的抉择，对他人的选择和禁忌予以宽容和尊重。

吃不吃狗肉，这是个问题。

2018年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