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家园】俺村的庄稼地
俺村的庄稼地
文/程大康
土地是地球上所有生命赖以生存的所在,而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从呱呱坠地到回归到大地母亲的怀抱,千百年来,庄稼地始终是农民劳作与休养生息的地方。虽历经风风雨雨却总是与农民有难以割舍得千丝万缕的联系。
作为一个来自乡村的女子,我对田地有着血浓于水的真挚感情,我的幼年、少年和青春时光一切过往的记忆无不根植在家乡那块黝黑的庄稼地上。父老乡亲淳朴憨厚的性格,如同那孕育滋养我们的土地一样,潜移默化影响着一代又一代农家儿女。
听老人讲,刚解放时我们村原来只有一个生产队,当时的田地是集体管理,以生产队为单位,农民集体参加劳动,一切收入归生产队所有,后来随着人口的增加,分成了两个生产队(一队和二队),重新划分后的生产队按照各自的人口分解各队管理田地。这种集体劳动的生产方式,延续到八十年代初,农民虽然仍在田地上劳作,却没有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田地,至少在感情上不接受这种集体管理,干活缺乏积极性和主动性。干的再好,也不是个人收入,造成“吃大锅饭”“干多干少一个样"的现象。乡间流传着一句“黄蟮泥鳅一般长。”道出了多少辛酸与无奈,严重影响农民积极性。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全国范围內轰轰烈烈在农村开展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田地重新回到农民自己手里,而我们村是在一九八一年开始将土地分到了每家每户,由于二队女孩出嫁的多,一队儿子多,导致土地分配不一样。二队每人分两亩三,一队每人分两亩(村里干部是按老尺寸每亩八百八平方米计算的),河滩、堰边等荒地另外分到每家每户。小队里原来打粮食的场地、农具和牲口也是按人口抓阄分的。自从分地到户,乡亲们干活积极性就明显地提高了。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每家每户门口旁都有一个粪池,冬天没事的时候,大人们天不亮就起来,背着粪箕拿着橛子就去拾粪(当时有狗屎、鸡屎、牲口屎),等拾满一粪箕就回家倒在粪池里后再去做早饭。我小时候,也经常挎着篮子,家前院后捡鸡屎。有一次,为了几个鸡屎还跟一个小伙伴吵架了呢,他说是他先发现的,我说是我先看到的,我们争吵了半天;想拾多点鸡屎粪,回家能得到父母的奖励。那时候,农民种庄稼从不使用化肥一类的工业肥料。麦子、玉米、黄豆等都是每年收的时候,留点种子作下年的种子用。也没听说过什么转基因。
每到午季或者秋季对农民来说可以算的上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大事,家家户户都忙活着抢收抢种。要持续一个多星期才能割完所有的麦子,全靠人力来完成,也没有先进的收割机和运输工具……就连小孩子也是要下地干活,可以顶半个劳动力。记得我上小学第一次割麦子的时候,心里既好奇又充满恐惧,害怕伤到自己。爸爸给我买了一把崭新的镰刀,在磨刀石上磨得铮亮,非常锋利。虽然爸爸教我如何拿镰刀、如何割、如何打绕子,还给我做了示范,妈妈还是舍不得让我干,生怕我割破哪点。爸爸说:“她割一根少一根,学着割,慢慢地就会了。”姐姐们割十几行麦子,我只割两行还是落在了后面。妈妈看到我着急的样子就回来帮我割直到撵上她们为止。因为我总是赶不上姐姐们,心急气躁一不小心割破左手流了很多血,到现在手上还能看到长长的疤痕呢!爸爸经常对我们说:“割麦子不要往前看,要往后看,就知道自己进步多少了。”姐姐她们割好一捆就捆上,等割够一平车的时候,爸爸就拉回家。场上有麦子了,我就不再下地干活,做些送茶、喂牛、看场等比较轻快的活。
在一年当中,要是谁家有考上大学的、出嫁的、死人的、转正的人都得把土地退出去给那些结婚的、生孩子的人,所以每年动一次地都得少一点,因为退出土地的人必定太少。
当年分户单干的时候,两家分一头牲口,我家跟三叔家只分到一头老牛,一年后以两百四十元的价格卖了,三叔又买了一头毛驴,拉庄稼用,也能跟别家牛合伙耕地。开始分地时每家的田地都是东面一块,西面一块得非常散乱。假如两家牲口嘠活耕地,今天耕你这块地,明天就耕我那块地。耕地是两个牛一起耕地(壮年的牛),有时是三个牛(小牛或者老牛)一起。听三叔说牛也可以跟马和骡子一起耕地,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
以前由于是集体劳动,导致生产力低下,粮食产量不高。自从分开单干以后,农民有了自己的土地,每家每户都干劲十足,劳动积极性空前地高涨。为提高粮食产量开始沤肥、拾粪等。粮食产量提高了,价格就便宜了,大家开始在田地上种些经济价值较高的农作物比如:棉花,那么秋季就少种黄豆、玉米、白芋等作物了。再后来听说黄麻很来钱,不知谁从外面引进来黄麻种子。麦子割好,就开始种黄麻。后来种黄麻的人越来越多,收黄麻的人开始压价,由原来的每斤一元多,到后来几毛钱一斤。随着出去打工的人越来越多,人们都嫌种黄麻太麻烦,就很少有人再种它。
一九九五年,我们村又开展了一次大动地。把零碎的地聚集成整块,当时我们家所在的队田地少,无论谁家分哪块地都不会说什么的,因为是抓阄来的,不然谁也不同意要洼地或者离村子远的地。这次分地,是按照国家统一尺寸每亩六百六平方米分的,虽然是小亩,每人也只能分到一亩四分半地。
自从实行了“三十年不动地”的政策以后,我们村里安静了不少,再也不用为动地而烦心了。现在国家的惠农政策越来越好,从分单干到三十年不动地,从交公粮到啥也不要,种地还有补贴,让农民得到了实惠。那-颗在庄稼地里沉浮了几千年的心,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地踏实。
程大康,用心做人,用爱做事,用情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