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记忆】灵璧美食——面筋妈糊
面筋妈糊
文/春江暮雪
小区的大门边,新开了一家早餐店,每天早晨生意火爆,客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因为这里有大家最爱喝的“面筋妈糊”,而且是纯手工的,每碗都有几颗花生米,还有几片绿色的苋菜叶子,最最引人的,莫过于那三两块沉甸甸的面筋。在这里可以吃出“家”的味道,“妈妈”的味道。当然,这里也是我的首选,早晨吃上一碗“妈糊”汤,对于我来说也算是人间美味了,这一天都幸福满满的。
提起“面筋妈糊”,那可是我的最爱!小时候,家里兄妹多,经济条件也不好,很少有什么美食。但是母亲是一个很灵巧,很能干的女人,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兄妹吃得饱,吃得好,所以“面筋妈糊”便是母亲经常要做的一道美食。因为“面筋妈糊”,可以当菜,亦可以当饭,只要做上满满的一大锅妈糊汤,大人孩子都可以吃得饱饱得,甚至还可以吃上两顿,美味而实惠。
每到夏天,新麦收了以后,磨成了细细的白面,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节了,母亲总是乐呵呵地说:“新麦子面筋多,做面筋妈糊给你们喝。”于是母亲从门前的菜园子里掐来了一大把苋菜叶子,清洗干净放在一边,这就开始“洗面筋”了,因为每次洗面筋母亲都会让我给她当助手,所以我得以完整地看到这个过程。我从压井里打来一桶透凉透凉的水,母亲说必须要用很凉的水,这样洗出来的面筋才会更劲道。母亲便拿来两个大盆,其中一个用来和(huo)面,另一个用来洗面。和面是一项很卖力气的活,面要和成稀糊状,然后反反复复地搅拌,直至那些面有了弹力和韧性,长长得拉起来也不断,这个程序才算完成,所以每次我都看到母亲累得满头大汗。
和面结束,开始洗面,我也可以派上用场了,我要时不时帮母亲加上几舀子清水。母亲在另一个盆里放上清水,掐下一小段面开始洗起来,每到这个时候,我就跃跃欲试,也想把手放到那水里玩玩面,母亲就呵斥说:“不行,你不会洗,面会飞的。”我当时对“飞”这个词很不理解,后来才渐渐懂得,原来是面容易消散,不成团。母亲洗好一块,那就是纯面筋喽,我会立即端来一个小盆,宝贝似得把这块面筋放到里面去,仔细地看着这块面团,飘在清清的水里,有点镂空感,其实抱得很紧,缠绵不断。小盆里的面团多起来,三块,五块,母亲终于洗好了面,最后还不忘给我一小团:“哝,拿去粘蝉玩吧。”
于是开始了最后一道程序,上锅了,我要帮着生火。母亲在油里炸上葱姜,添上少许水,烧开以后就把面筋端了过来,拿起一块,一头放到开水里。用筷子一点一点地搅动,那面筋就丝丝缕缕地飘到了水里,立即膨胀变粗,煞是喜人。只是几小块面筋,膨胀起来满锅都是,这时候,我趴在锅台向里看,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母亲再把洗面的水,那些沉淀的面粉都倒进了锅里,要是家里有花生米,还可以抓上两把放在里面,没有也无妨,绝不会影响我们的食欲的。“咕咚咕咚”水开了,母亲会拿来三五个鸡蛋,磕在里面,水面上飘起一层絮状物,你分不清哪些是鸡蛋,哪些是面筋,只是垂涎欲滴。最后放上青青的苋菜,盐和佐料一放,一道美食就可以出锅了。
这个时候就是我们特别激动的时刻,哪里还等得母亲一碗一碗的盛,早已各人拿着碗,排着队盛起来,谁都不想排在最后,排在前面的可以多盛上几块面筋。母亲有时候为了公平起见,也会一碗一碗地为我们盛,这样就不必纷争,因为每碗的面筋数和鸡蛋数几乎对等。母亲坐下来,看着我们一个个狼吞虎咽,也会由衷地笑起来。其实说起来馋得很,真正吃起来,也不过就两碗,便饱饱的了。但是这个“面筋妈糊”用我们当地的土语来说,它会“哄人”,中午明明吃得饱饱的,还没到傍晚,肚子便“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跑到厨房伸头一看,锅里还剩有半锅妈糊汤,于是拿来碗筷,再喝上两碗。这一天过得,真是惬意!
因为母亲喜欢做妈糊汤,所以我们姊妹几个都学会了这道饭,只是好吃不好吃的区别罢了。说起来做“面筋妈糊”,要数四姐做得最可口。四姐嫁过去以后,家里经济条件一直不好,家里来了亲戚都不知如何是好。我们娘家人都很体谅她,每次去她家做客,却见四姐双手搓着围裙,跑里跑外,不知要买什么菜。我们就告诉她,什么菜都不要买,我们最喜欢喝你做的面筋妈糊,四姐于是眼睛一亮,立即来了精神,匆匆去园子里掐来苋菜,然后给我们做妈糊汤,那个味道,真的不比母亲做得差。所以小时候,能到四姐家喝上一顿“面筋妈糊”,那也是要赖着不走的。
如今母亲已经离开我们有三年多了,四姐也去了遥远的城市带孙子了。我常常会想起这些往事,还想再喝一回原汁原味的妈糊汤。于是也模仿着母亲的样子洗面,甚至还会炖上大骨汤,或者放上一些酱牛肉,但是吃起来总找不回那种感觉,没有了那种纯纯的面香。我只是盼望着,四姐什么时候把孙子带大回家来,再给我做上一顿“面筋妈糊”,让我再感受一次“家”的味道,“妈妈”的味道。
本文作者春江暮雪,本名韩英,就职于某事业单位,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灵璧家园网一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