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行与棒槌(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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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 正典君 第 1113 篇深度好文:3168字 | 8分钟阅读
貽彭孟陽三十初度①有序
臘之三日,彭子誕辰,余偕劉玉真、徐楚雲、歐瓊芝、汪襄雲、黃文燕、鄧羽卿、蔡端卿諸同好,載酒祝宴,兼呈以詩。
彭子就席賦答云:「眠雲嘯月此身閒。三十知名未出山。聖主可能②容野傲,佳人偏自狎癡頑③。香羅簇簇花為隊,綺席層層錦作關。④一石醉沉⑤仙子勸,丹砂何羨駐紅顏⑥。」時同集黎美周、黃虞六、姚穀符諸詞客各有分賦。
①此詩立意平正,當作於與孟陽初識未久時。而孟陽復有「佳人偏自狎癡頑」「香羅簇簇花為隊」等語,知亦未傾心一人。本卷七言絕句《寶安寄彭孟陽》,當作於崇禎二年春,已露相思之意,故繫本詩於崇禎元年之臘月三日,則孟陽生於萬曆二十七年,長喬十六歲。
②可能:豈能。
③癡頑:此指不合流俗。
④二句謂終日在歌舞塲中,綺筵之上消磨歲月。
⑤一石醉沉:《史記》卷一百二十六〈滑稽列傳〉載,齊威王召髡賜之酒,問能飲幾何而醉,對曰:「臣飲一斗亦醉,一石亦醉。」「賜酒大王之前,執法在傍,御史在後,髡恐懼俯伏而飲,不過一斗徑醉矣。……日暮酒闌,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錯,杯盤狼藉,堂上燭滅,主人畱髡而送客,羅襦襟解,微聞薌澤,當此之時,髡心最歡,能飲一石。」
⑥即何羨丹砂駐紅顏。丹砂:亦名朱砂,主要成份是硫化汞,古代煉丹服藥之士以為服之可得長生。晉葛洪《抱樸子內篇》卷之十一〈仙藥〉:「仙藥之上者丹砂。」唐曹松《羅浮山下書逸人壁》詩:「莫言白日催華髮,自有丹砂駐少年。」
華年三十任時名①。走馬章臺②意氣橫。醉倒花間天月出,興來筆下海濤生。綺羅細膩知寒暖,壇坫風騷在品衡。③世法俗緣都脫落,惺惺聊復解多情。④
①任時名:不顧世俗之聲名。
②走馬章臺:謂流連於風月場所。《漢書·張敞傳》:「敞無威儀,時罷朝會,過走馬章臺街,使御吏驅,自以便面拊馬。」
③上句謂孟陽待人如綺羅之細腻溫暖,下句謂其詩名早在文壇品評中。〇風騷:本指《詩》之《風》及《楚辭》之《離騷》,借指文采、才情。
④謂孟陽脫落盡世俗緣法,面對诸女之多情,能長不動心,而姑且領之。〇惺惺:指常惺惺,佛家語,常自清醒不昏昧。〇聊復:姑且。
舟中臨帖呈黎美周①
龍門鳳閣足經營②。柳腳顏頭③盡有情。
只向夫人為弟子,誰從舞女得神明。④
危峰⑤阻日流空遠,素月鏤金耀腕輕。
不是題書分大醉,如何羊婢易成名。⑥
①古直《明張喬百花塜資料輯略》八考本詩作於崇禎二年春,與黎美周、梁漸子、何景瑋同遊端州作。是年喬十五歲。
②謂書法乃欲應擧入仕者所必須經營者。〇龍門:指科舉會試場門。鳳閣:武則天光宅元年九月,改中書省為鳳閣。
③謂點畫力摹柳公權、顏眞卿。劉禹錫《酬柳柳州家鷄之贈》:「柳家新样元和腳。」註言:「元和間有書名。元和腳者,指公權也。」明李詡《戒庵老人漫筆》卷六曰:「柳家新樣元和腳,今人稱所寫字亦曰筆腳。」顏書蠶頭馬尾,魏泰《臨漢隱居詩話》五四:楚州有官妓王英英,善筆劄,學顔魯公體,蔡襄復教以筆法,晚年作大字甚佳。梅聖俞贈之詩云:「山陽女子大字書,不學常流事梳洗。親傳筆法中郎孫,妙作蠶頭魯公體。」
④二句謂願向黎美周受帖學,潛心臨習,不蘄從舞女頓悟。〇夫人:指衛夫人,晉王羲之從之受筆法。〇舞女:指公孫大娘。杜甫《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序:「昔者吳人張旭,善草書書帖,數嘗於鄴縣見公孫大娘舞西河劍器,自此草書長進。」
⑤危峰:古直以為係指羚羊峽。
⑥二句謂幸得美周指點,己書始得大進。〇羊婢成名:《宋書》卷六十二〈羊欣列傳〉:「欣少靖默,無競於人,美言笑,善容止。汎覽經籍,尤長隸書。不疑(欣父)初為烏程令,欣時年十二,時王獻之為吳興太守,甚知愛之。獻之嘗夏月入縣,欣著新絹裙晝寢,獻之書裙數幅而去。欣本工書,因此彌善。」南朝梁袁昂《古今書評》則云:「羊欣書如大家婢為夫人,雖處其位,終不似真。」故人或稱之羊婢。
贻彭孟阳三十初度(有序)
时同集诸诗词客有分赋
年华三十任时名,走马章台意气横。
醉倒花间天月出,兴来笔下海涛生。
绮罗细腻知寒暖,坛坫风骚在品衡。
世法俗缘都脱落,惺惺聊复解多情。
腊之三日,彭子诞辰,余偕刘玉真、徐楚云、欧琼芝、汪襄云、黄文燕、邓羽卿、蔡端卿诸同好载酒祝宴,兼呈以诗。
彭子就席赋答云:
贻:赠给。
初度:指生日之时。出自《离骚》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后称生日为“初度”。还出自《元史》, 顺帝纪八“朕初度之日群臣毋贺”。
年华:指年岁;年纪。
章台:汉时长安城有章台街,是当时长安妓院集中之处,后人以章台代指妓院、赌场等场所。《汉书·张敞传》:“时罢朝会,过走马章台街,使御吏驱,自以便面拊马。”颜师古注谓其不欲见人,以扇自障面。后世以“章台走马”指冶游之事,唐·崔颖《渭城少条行》:“斗鸡下杜尘初合,走马章台日半斜。章台帝城称贵里,青楼日晚歌钟起。”宋·欧阳修《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坛坫:会盟的坛台。《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桓公朝天下,会诸候,曹子(曹沫)以一剑之任,枝桓公之心于坛坫之上”明·宋濂《燕书》之二三:“襄公日:“人皆相率,约君以礼,子奈何欲兴戎乎?坛坫之间,玉帛交错,而使甲士厕之,人其谓我何?””
品衡:讲诉。
聊复:姑且如此而已。同“聊复尔耳”。明·刘璋《凤凰池》第一回:“那万生舞罢了,轻轻放在匣里,神色自若。那些看的人没一个不喝彩。云生也大道:*神乎技矣!”万生答道:·未能免俗,聊复尔尔。, ”
惺惺:清醒。
眠云:比喻居扎于山间。山中多云,故云。唐·陆龟蒙《和张广文贲旅泊吴门次韵》:“茅拳曾醮斗,笠泽久眠云。”
啸月:对月歌咏。
出山:指隐士出任官职。借指出来主持某种事务或担任某种职务。
野傲:山野狂傲。
佳人:指有才的女子,或者是美貌的女子。也指君子贤人。
狎:亲近而态度不庄重。
痴顽:不合流俗。愚蠢顽劣;愚蠢无知。有时亦用作谦词。
香罗:绫罗的美称。
绮席:华丽的席具;盛美的筵席。
丹砂:一种矿物,炼汞的主要原料。可做颜料,也可入药。又叫辰砂、朱砂。
龙门凤阁足经营,柳脚颜头尽有情。
只向夫人为弟子,谁从舞女得神明。
危峰阻日流空远,素月镂金耀腕轻。
不是题书分大醉,如何羊婢易成名。
临帖:特指中国书法的学习方法,主要是以临摹前人好的书法作品和字帖,学习书法家的精华,古人与今人都把临帖看作是中国书法入门的钥匙,是学习书法打好基础的好方法。临的次数越多临的范围越广,基础就越牢固。临帖需眼到手到、眼准手巧,眼里看到的,笔端都能够表达展示出来。
经营:含有筹划、谋划、计划、规划、组织、治理、管理等含义。(青年作家的这个解释也是绝了)
柳:唐代书法家柳公权。他的字取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道劲,结体严紧。“书贵瘦硬方通神”,他的楷书,较之颜体,则稍均匀瘦硬,故有“颜筋柳骨”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