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西路1375号原开纳公寓

武定西路1375号开纳公寓,由新亨营造厂投资建造于1932年前后,以英商“汪记洋行”大班开纳命名。大楼坐北朝南,共四层,清水墙面,采用西洋当时昀先进的建造技术建造。

楼内一梯两户,门上装有玻璃,类似现在的猫眼,可以很方便地看清来客。房间墙壁周边有柚木墙裙,置有壁炉。厨房和卫生间均有热水供应。据说当年建造时的大小卫生洁具都是从英国进口来的。客厅有大面积的钢玻璃窗,卧室内还有柚木制作的嵌入式四开大壁橱,内有落地长衣橱,也有分隔式抽屉。公寓屋顶采用了当时流行的现代主义风格,有露台和方柱构成的回廊。屋顶还安装了避雷针。公寓还为每户设计了一个独立的车库,可谓领当年风气之先,也是沪上昀气派的公寓建筑。大楼落成后,由元昌经租公司分套出租,租借的一般都是达人显贵。如洋行的经理,百乐门的红舞星等。

张爱玲的母亲和姑母都是留过洋的新式女性,对住处自然也是比较挑剔的。她们在开纳公寓三楼租了一间朝南的大套房。

上海市第四批优秀历史建筑名单公示(长宁区)4M003开纳公寓武定公寓武定西路1375号1932年前后

公寓南侧

公寓内院

公寓入口

公寓楼道

武定西路1375号的武定公寓,是1929年中共中央组织部干部培训班旧址。中央训练班自1929年初开始举办,由时任政治局常委、中央组织部(局)部长的周恩来主持,江苏省委委员、代理书记李维汉负责。8月24日中央军事部部长杨殷被捕牺牲后,由分管军事工作的政治局常委周恩来直接兼任此职,中央军事部培训班工作也由其主持。当年中央组织部(局)举办培训班两三期,至多四期;中央军事部组织培训班一期,1930年初由李卓然等组办“兵运训练班”一期。1930年3月至8月,周恩来离开上海赴莫斯科向共产国际汇报工作期间,由时任中央组织局成员的李立三主持组织局培训工作。2月12日,中央临时政治局会议决定,将中共中央军事部与中央军事委员会合并,称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直属中央政治局。2月至5月,中央军委机关8个处(科、班)中,专设“军事训练班”部门,主任彭干臣,军委负责领导为军委常委曾中生(11月赴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工作)。是年,由彭干臣组办培训班三期,时任中共中央交通局负责人吴德峰组办一期。

1931年2月至4月,中共六届四中全会后,时任中央常委兼任中央军委书记的周恩来,领导朱瑞等人举办了多期兵运训练班。4月后,因顾顺章、向忠发相继叛变,中央训练班的举办受到很大影响。当年春,中央决定由阮啸仙等以互救会名义在上海举办中央训练班培训教育地方干部,对外公开称“中国互济会政治训练班”,共举办三期。1932年9月,赵世兰担任中央组织部训练班主任,在上海负责中央训练班工作。至1933年1月临时中央政治局迁入中央苏区,中共中央在上海的各项工作基本终止,中央训练班随之终结。

“在上海我跟我母亲住的一个时期,每天到对街舅舅家去吃饭,带一碗菜去。苋菜上市的季节,我总是捧一碗乌油油紫红夹墨绿丝的苋菜,里面一颗颗肥白的蒜瓣染成粉 红。在天光下过街,像捧着一盆常见的不知名的西洋盆栽,小粉红花,斑斑点点暗红苔绿相通的锯齿边大尖叶子,朱翠离披,不过这花不香,没有热乎乎的苋菜香。”张爱玲在文章当中这样描述她的一个日常生活场景。那时,她十八岁。由于和继母发生口角而被父亲毒打软禁逃出家后刚刚和母亲、姑姑生活在一起,住在开纳公寓。在父亲家里的日子是阴郁沉闷,甚至令人窒息的,而投奔母亲后,生活全然变了另外一个样子。因此,她笔下的这碗菜也被写得鲜活生动起来,当时的心情可以说是有几分雀跃欢欣的。每读到这段文字,眼前似乎都会浮现出一个瘦瘦的、细细的女学生,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朱翠离披”走在武定西路上的情景。她是要去开纳公寓对面的明月新村,那是舅舅的家。张爱玲的母亲和舅舅是一对孪生子,感情很好。每天张爱玲都会带一碗菜去对街舅舅家吃饭。舅舅对她亦是另眼看待,肯花时间给她讲家族的故事。日后,舅舅的生活细节、书桌上的文房四宝等等都在张爱玲笔下细细描绘出来,舅舅看了自然是不高兴的。这也正常,张爱玲的小说里总或多或少带有亲历身受的痕迹,人物原型、故事情节有些是可以在她周遭的生活中可以找得到的。在张子静《我的姐姐张爱玲》中写道:“不久我母亲回到上海来了,就先为舅舅家找了位于开纳路明月新村的房子;她和我姑姑则搬进明月新村对面一家较小的公寓里租住。我母亲那年回上海,主要的是设法让我姐姐去英国读大学。平日没事几乎每天回我舅舅家吃晚饭、聊天。”张爱玲逃到开纳公寓的第二天,弟弟也来了。腋下夹着一双旧报纸裹了的球鞋,说也不要回去了,因为弟弟也常受到后母的打骂。这一幕给了她深刻的印象,她在文中这样描写弟弟:一双大眼睛吧嗒吧嗒地望着母亲,潮湿地沉重地眨动着。母亲说,姐姐的学费已经很贵,也很难负担,你来了,我是断断无力了的,你还是回去吧。弟弟走了,张爱玲看着弟弟的背影,心里是悲凉的。母亲花了昂贵的学费给她请了一位犹太教师补习英语。张爱玲的母亲是一个西化了的女性,她曾经希望把女儿培养成一个标准的西方淑女,从仪态到修养。无奈,张爱玲似乎一直是一个大脑发达、小脑比较迟钝的人,连走路都不能达到母亲的要求。而母亲,看着这样的张爱玲,越来越不耐烦了,开始怀疑自己的牺牲是否值得。而此时的张爱玲还不自觉,问她要零用钱,她自以为这是一件“亲切有味”的事,可是却使母亲的烦躁终于发作,就是这份烦躁,使得毫无准备的张爱玲猝然心惊,再一次感到了母爱的幻灭。诚如她所说:我为她的脾气磨难着,为自己的忘恩负义磨难着,那些琐屑的难堪,一点点地毁了我的爱。公寓南侧有一个大花园,种满了各样的花卉树木。夏日里,浓密的树叶恣意地伸出墙外,仿佛不敢寂寞。院子里闲置着一口井,颇有些怀旧的意味在里面,有一点张爱玲小说里的味道。这个生性孤僻的女孩子常常一个人坐在花园的木椅上半天半天地发呆或者一个人在公寓屋顶的阳台上转来转去,她年轻的心备受煎熬。这个时候,开纳公寓的家对她而言已不再快乐了,虽然比起父亲的家,还是要好很多。投奔母亲和姑姑的她,心里昀渴望的是能得到她们的一些安慰和温情。有一次,姑姑忽然很高兴。因为张爱玲想吃包子。其实她昀昀吃不得的就是姑姑的包子。姑姑用芝麻酱做陷,捏了四只小小的包子蒸了出来。张爱玲说:包子上面皱着,看了它,使我的心也皱了起来,一把抓似的,喉咙里一阵阵哽咽,东西吃了下去也不知有什么味道。好像我还是笑着说好吃的。这件事我不忍想起,又愿意想起。由此可以想见张爱玲当时因为委屈而衍生出来的酸楚。张爱玲和母亲、姑姑在开纳公寓只租住了一年,1939年春就迁到了常德公寓。她曾说过,公寓是逃世的好地方。确实,即使处在闹市,一个人,关门闭户,缩在公寓的小房子里,尽可以平心静气地做自己的事。开纳公寓是她公寓生活的开始。人们更感兴趣的是她居住时间昀久的常德公寓,而对于开纳公寓,印象昀深的恐怕就是那个端着一碗菜走在路上的少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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