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志伟丨马三狗的婚姻
马三狗是古陈州史马村的一个人人皆知的孤寡老人，他就像是村里的毛白杨树一样普通，在古陈州史马村马三狗的故事是妇孺皆知。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史马村是豫东平原的一个普通的小村子，位于古陈州城西北十多里地。全村五十户多人家，一大半人家姓史，十多户人家姓马。马三狗原名叫马三来，喜欢养狗，没事就到处闲逛溜达，身后总跟着两条狗：一条黄色的小痩狗，专撵兔子；一条黑色的川荭狗，专门看家。他光着瓢把的头，一缕黄头发像鸟巢盘在头顶，大鼻叉子，一双无神的黄眼睛，腿短身子长，矮墩墩的身子驮着一个大脑袋，整天东瞅西瞧，加上另外的两只狗，大家就叫他马三狗，人懒心颓废，四十多岁了还未娶老婆。
史马村以耕田为主，史姓人家就做小生意维持生计，人丁兴旺，远远大于马姓人家。史姓人家靠小生意发家就翻盖新房子，用土窑烧砖瓦，富裕一点的农户从外地雇窑匠烧煤窑。烧窑也有讲究，要注意火的大小，烧砖坯子的时间长短，温度的高低。马三狗整天无事可干，领着一黄一黑小狗去村东头土窑溜达，一来二去就混熟了，也掌握住了烧煤窑的技巧。马三狗就成了史马村的红人，大家不在喊他马三狗了。史马村说媒拉纤的史有财就乘着机会帮马三来张罗了一桩婚事：一个带着俩女儿的远村寡妇。
记得娶亲那天，天黑洞洞，鸡刚叫一遍，邻居嫂子们就起床去帮忙张罗，马三来骑着一辆三轮车到远村去接“媳妇”去了。等了近两个钟头，在灯光照着的雾气中看见了马三来红光满面的推着一辆破三轮，车上坐着一位披着绿色围巾的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身后紧挨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大的是一条红围巾捂得严严实实；小的女孩，把头探出来，扎着一条马尾巴辫子，透着机灵。
小院只有堂屋（正屋）明着一只昏黄的油灯，邻居嫂子一把拉着“新娘”和她的两个女儿领进屋内，问长问短。大一点的女孩个子高高的，憨憨的嗓音，有一点害羞的表情；小的女孩子没有一点胆怯的意思，接过邻居嫂子递过来的糖果嚼着。这时候听到一个憨声憨气的声音，小朋友们吃糖。小孩子们就跳着脚大喊：“花婶子！”“花婶婶”敦实的身材，上体很长，粗壮的下肢显得更矮，一张长脸显得上身更长。一笑露出两颗大牙，顶着殷红的嘴唇……“新媳妇”被一行人拥着进了东屋，两间东屋收拾的很干净，墙上贴着几张时髦的山水画，把屋子打扮的很亮堂，这就算是入洞房了吧。吃过喜糖、瓜子，人都散去了。史马村这个地方有一个习俗，白天不能把二婚的婆娘领回家。这里头有讲究：由于女方是二婚了，必须瞒着老天爷，趁天黑把她娶来，就能和丈夫一心一意过好日子，这样吉利。
村里人也都替马三来高兴，终于有过日子做饭的女人了。人们陆续传说马三狗的媳妇原来就是几十里外远村上的豆腐婆娘，丈夫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农忙时以种地为生，农闲就操起磨豆腐家什。男人在家制作，女人去招揽生意，嗓门大，脾气也要好。在远村集市上女人豆腐生意也挺好的，小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四十多岁时，男子突发脑溢血蹬腿在豆腐店里。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就剩女人支撑养育两个女儿。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他哥哥听说后，经媒人把妹子嫁到史马村，给了没有老婆的光杆汉马三狗做媳妇。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女人当马三狗好脾气。女人好吃懒做，整日无所事事，也不做家务，媳妇从不干农活。马三狗过继来的两个女儿，挺懂事。大丽上到五年级，帮马三狗料理农活家务；二丽初中毕业后，到南方打工去了。马三狗子的日子过的也太平了几年，大丽到了婚嫁的年龄，给介绍到了外乡去了。几年后，二丽也经人介绍嫁到了外村去了，女儿们小日子过得很红火。马三狗子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应该享享清福，马三狗的媳妇也应该知足了。
随着年龄的增加，马三狗的媳妇在村中也站住脚了，表现的更不顾“外面子”了。今天跟左邻鸡毛蒜皮吵一家；明天同右邻闹一场；后天同前排的邻居骂几句。偶尔跟马三狗打一架，马三狗最终一个人无法忍耐她，打了她一顿。她丢了面子，整日缠住马三狗撒气。邻里们怨声载道，议论纷纷，都没有好脸色给马三狗的媳妇看。媳妇就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马三狗就把她送回了远村她娘家，娘家人也不愿收留她。去女儿家几天也经常和女儿邻居“磨嘴”骂架；女儿们都不敢再次接她。马三狗子再次把她接了回来，有一次深夜，马三狗子和她吵了几句嘴，她趁三狗子睡着，拿根棍子向马三狗头上砸去。结果，马三狗头上起了一个包，半个月才下去。此次事件后，马三狗最终把她撵走了，断绝了关系。马三狗又潇洒自在的一个人溜达，身后一黄一黑两条小狗，田间地头，桥头巷尾都有他的身影。
许多年过去了，史马村的人就忘记了马三狗的媳妇了，听说她又跟了一个吹唢呐的老头，整日挨打、挨骂，很想回来马三狗子的倔脾气上来了，坚决不要她。有一次，村里的老史头在集市上见过她一次，面黄肌瘦，脸黑黢黢的，穿着破洞的褂子，脚穿一双棉拖鞋耷拉着，头发斑白，蜷缩着身子……问她也不吭声，老史头可怜她就给她买了两个烧饼，倒是没有拒绝……以后很多年就没有她的消息了。
古陈州史马村的村民们早已不关心马三狗媳妇这一过客，只是记得那一个披着绿围巾的小媳妇的模样。每年的节气，马三狗的两个女儿总是带着孩子一起来看望马三狗，在孩子们一片姥爷的呼喊声中，人们看到马三狗子脸上绽放出的灿烂笑容，那笑是甜在心里的。
作 者 简 介
侯志伟，香港行参菩提散文行走签约作家。周口市西华县人。自幼喜爱读书、写作、运动；对散文，诗歌，小小说，教育叙事写作特别喜爱。在纸刊、网络文学平台等发表文章多篇，书写人生故事，追求快乐人生。（微信号：xihuahz电话15518181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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