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国禄丨村庄东头的那棵老柿树
眼前,晃动着一棵大树的影子,那是我记忆中的老柿树。它像一串摇摆在岁月深处的风铃,给我童年的生活涂上一层梦幻色彩,每每想起那棵老柿树,我的心中便会升起一股暖暖的情愫,恍惚中,我仍看见老柿树在风中婆娑,那是一段挥之不去的往事,就像重新拾回那些在时光里飘逝的梦影,老柿树在我记忆里愈加明晰。
老柿树在村庄的东头,因为树冠很大,它成了我们村庄的一个标志,我记事的时候,就知道那棵树我们家祖传的,大约有一百多年了,就连我父亲也说不清是谁栽下的,反正在我们家的田宅里,后来,土改的时候那块地被收归集体所有,但老柿树仍属于我们家的财产,因为那棵树长得非常高大,影响庄稼生长,当生产队长的大伯便强令把它砍伐了,老柿树这才淡出人们的视线。
年少的时光里,我有很多的时间都是在老柿树下度过的,一有空便爬到那棵大柿树上,鸟瞰村庄田野,站在高高的大柿树上,我看见田野里庄稼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就像一棵棵小草散布在田间,整个村庄都在我的视野之下,远处的小河像一根流动的飘带在大地上摇摆,那登高望远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
春天来了,老柿树在春风的吹拂下慢慢长出了新芽,我发现,每一片叶子的下面都会结上一个或几个小柿子,微风吹来,小柿子在枝头轻轻地摆动,我站在大柿树的下面,仔细观察着哪一枝上枝叶茂盛,哪一枝上结的果最多,天天扳着指头算着什么时候成熟,算着能在集市上卖多少钱,算着能给我添几样学习用品或是换上新书包,那时,我最大的奢望也就是想拥有一个漂亮的书包,即便是那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当时也是难以实现的。
农谚说:“七月枣,八月梨,九月柿子红了皮”,这话一点不错。柿子的生长期比较长,从春天挂果到秋后采摘大约需要半年时间,一年中,大部分时间可以看到柿树树冠开张,小时候家乡也没有可玩的去处,老柿树下就成了我们这些乡下孩子玩乐的天堂。尤其在夏天,老柿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树冠伸展得很长,树叶遮天蔽日,村民们都喜欢跑到大柿树下乘凉,人们在树下聊天,有时候也会把那些走村串户的说书人请到大柿树下,村民们喜欢在大柿树的浓荫下,听说书人口吐莲花,一会儿飞沙走石,一会儿刀光剑影,村民们在老柿树下收获着简单的快乐。
记得有一年,我们家的那棵老柿树结了很多的柿子,等到成熟的时候,刮了一场大风,我们在柿树下捡了几箩筐发黄的柿子,大哥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把柿子放进去,上面用树枝覆盖着,下面烧了几把麦秸火,几天之后,柿子便成了红彤彤的,一个个像刚摘下的西红柿,在阳光的照耀下,鲜艳夺目,成色好一些的我们就用架子床拉到集市上去卖,那一段时间我和大哥一起天天往集市上跑,结果还是没有卖掉多少,因为那时候人们的口袋里都没有多少钱,所以,柿子虽然很多,也卖不了几个钱。许多家庭甚至还在为衣食犯愁,哪有闲钱去买柿子吃呢,卖不掉我们就自己吃,有时也会给亲戚朋友送一些,那些日子,我天天上学书包里满满的装的都是柿子,拿到学校和我的小伙伴们一起分吃,同学们都非常的高兴,他们说,你家的柿子真甜!那时候,我在班里人缘很好,大概和我经常给同学们分柿子吃有关吧?
每年的八月十五左右,是柿子成熟的季节,因为老柿树树龄长,树冠长的很大,所以柿子结的也比较多,我们兄弟几个先把长在低处的柿子一个一个摘下来,然后用柿舀子再把高处的摘下。所谓的柿舀子,就是用一个很长的竹竿,上面拧两个铁钩,下面绑上一个圆形的布口袋,这样在采摘的时候也不容易碰烂,快摘完的时候,我们还会留一些在树上,说是压压树,来年结的会更多,我发现,那些压树的柿子在树上慢慢变红,后来都被一些小鸟啄食了。
忙碌了一天,我们把采摘的柿子放在院子里,这时候,母亲就让我们兄弟几个把那些成熟的柿子用刀子切开,放在院子里晾晒,我们把那些晒干的柿子放在一个大缸里,一直到过年,我们还能吃到我们自己做的柿干、柿饼,有时候也会让母亲放到油锅里煎炸,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全家都为拥有这样一棵大柿树而心满意足。
老柿树砍伐掉的时候,我正在外地上学,星期天我回到家里,发现老柿树不见了,心里一阵阵的失落,好像突然失去了一个好朋友似的,嗣后,这棵见证沧桑岁月的老柿树再也没有了踪影。
而今,我离开家乡有许多年了,许多年,有多少往事已经淡漠,但我唯独忘不了我家的那棵老柿树,因为老柿树一直都在我记忆里舞动,那时我生命中一段温馨的时光。
作 者 简 介
姚国禄,笔名雅丹,河南正阳县人,职业记者,以文字书写心灵,独步天下,读书,写作,旅行,痛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