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红英丨家乡的这条河
家乡的那条河叫沱江河,它发源于四川盆地西北缘的九顶山,这座山里的东、中、西三处分别流出许多溪流,逐渐汇成三条较大的支流,分别是湔江、石亭江、绵远河。它们汇合在金堂赵镇附近,正式成为沱江干流,绵延629千米,经简阳市、资阳市、资中县、内江市等至泸州市投入它母亲的怀抱――长江。
不知优哉了多少个春秋,潺流了多少个岁月,沱江河流寄托着生生息息的沱江人心中无数的情感。说到沱江河,童年的记忆便不由自主地往外涌。童年,我生活在离简城10公里的上游小镇――石钟镇,属简阳管辖的一个乡镇。由于父亲在县城工作,童年有关这条河的记忆也总是飘忽于小镇和县城之间,那时的沱江河是有些野性的纯天然的河流,那分分秒秒流淌着的河水纯洁、干净,老人常说:流水不腐。沿河边丰芪的原始植被,齐人高的芭毛林,还有洁净细软的沙滩,光洁的鹅卵石河滩;小伙伴们步履蹒跚地在浅滩里捉鱼抓蟹、戏水游泳,拉着家常的妇人赤着脚在河边洗衣服,从河里往家里挑饮用水的男男女女……一幅幅人与大自然紧密相连的原生态静动画面,时时浮现在童年的回忆中。
在交通不发达的年代,从小镇到县城,一般都是步行,要沿河走好长一段路。有一次,父亲带着我和弟在沿途叫温家滩的地方下河游泳,那里又湍又急,还好,幸运的是没有出什么意外。
因为当时的交通有限,这条河里的水运也相应繁忙。有时我们也顺达货船往返,记忆中乘上水时,每到糖厂湍急处,都有纤夫上岸拉船,他们赤着上身,曲着身子,背着缰绳,哼着他们特有的曲调,步态一瘸一拐的往前迈。由于长年身体暴露在日光下劳作,他们的身体都近乎古铜色,从那时,人与自然抗争的情景深深地印在了我童年的记忆里。
清澈见底的沱江河水,总是那样的恬静、温柔,还有那被河水滋润养育的一片天空,那群群鸟儿优美地盘旋在丽空中鸣啭着悠扬的曲调,伴我度过那无忧无虑的童年、少年时光,铸就了我对大自然,对蓝天白云的渴望和向往,梦想着像张着羽翼的飞鸟在云光霞影间翱翔。可是,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快速推进,人口的急剧增加,工矿企业的大量增多,沱江河流被严重污染,那一幅幅美丽的画面只能留在美好的回忆中了。那曾吻过我的河水越变越少,有许多地方几乎断流,露出干涸的河底;那曾拥抱过我的沙滩越变越小,河面留下很多很深的已经被挖沙厂遗弃的沙坑,河底已挖到黄泥层,没有沙了;那曾往来穿梭的船只没有了,水干见底的河段随处可见,没有沙的硬邦邦的泥块,犹如巨大古生物布满皱纹的死尸一样鼓胀出来,唯见丰茂的杂草顺着石缝盘根错节。无数道污秽从城市污水沟里肆无忌惮地流向河里,污染了的河水变得越来越浑浊,还有那些化工厂流出的废水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刺鼻的味儿……
我的母亲河唷,我仿佛听到了她在呜咽,在啜泣……
可是,如今,随着政府“一江两岸”水环境的综合开发,江河两岸修筑起长长的河堤,水位上升至4米,河堤下深埋排污管,污水不再流入沱江。
清晨,还在黎明的静寂中,我便背着背包,沿美丽的滨江公园朝游泳区走去。有时,静静地站一会儿,深吸新鲜的空气,聆听江水诱人的潺流声,令人舒心惬意。
傍晚,当最后一缕金晖隐没于城市西边的建筑群中,入夜时分那淡淡的夜色还没来得及将天空染成一派黛蓝,青衫还没来得及盖上城市的身体,街灯、霓虹灯早早地撕裂了大地黑幕。沱江两岸灯光如瀑,飞泻而去,火树银花,流光溢彩,霓虹灯把美丽的沱江河畔装点成了华彩的乐章。新建的沱江一桥、二桥、三桥,被霓虹灯装点成了五彩斑斓的彩桥,座座高楼披上了宝石般镶嵌的衣衫,绿树成了碧玉,华灯辉映中的沱江河流更加的灵动清丽。处处洋溢着这座正以崭新面貌展示在世人面前的城市的协调与温暖。
这条曾经快要失去生命的河流,又焕发了活力,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有人说,有河的城市才有灵性,穿城而过的沱江河正是赋予我们城市灵性的河流。记得游上海世博时,看到这样一段话:“水是生命的源泉,而绿色是生命的色彩。只有充满绿色的城市才有勃勃生机,充满活力……”而有着大自然的灵感和魅力的沱江河欢快地从我们的城市中穿城而过,宛若城市中跳跃着的音符,给我们的城市增添了灵动与柔媚,美感与魅力,是我们城市文明的灵魂之一,是我们简阳人的自豪与荣幸。
在无尽的回忆中,我的心中曾经有条自然野性的沱江河,此刻,注视着这条变化着的沱江河,我心潮澎湃。我因对童年的眷恋而怀念过去那条野性的河流,又因成熟而热爱和敬重这条越来越秀美的河流。
呵,家乡的这条河――我的母亲河,水清了、岸绿了、景美了。那静静流淌的河流,带着简阳人的欢声笑语不住地流向远方……
作 者 简 介
钟红英,成长在一个“没有书的年代”,还好,在迷茫的青年时代,赶上大量书籍“蜂拥而至”,视大量阅读为人生的一大快乐,竟也成了一个文学青年。现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小小说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简阳市作协副秘书长。从事小说、散文、散文诗的写作,文字散见于国家级、省级、市级等报刊杂志,有多个作品获全国、省、市各类奖,并收入多种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