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自尊心太强的人,往往容易被人挖坑!

【材料】:《资治通鉴》周纪一
久之,魏相公叔尚魏公主而害吴起。公叔之仆曰:“起易去也。起为人刚劲自喜,子先言于君曰:‘吴起,贤人也,而君之国小,臣恐起之无留心也,君盍试延以女?起无留心,则必辞矣。’子因与起归而使公主辱子,起见公主之贱子也,必辞,则子之计中矣。”公叔从之,吴起果辞公主。魏武侯疑之而未信,起惧诛,遂奔楚。
【译文】:
魏国国相公叔娶公主为妻而以吴起为忌。他的仆人献计说:“吴起容易去掉,吴起为人刚劲而沾沾自喜。您可以先对国君说:‘吴起是个杰出人才,但君主您的国家小,我担心他没有长留的心思。国君您何不试着要把女儿嫁给他,如果吴起没有久留之心,一定会辞谢的。’主人您再与吴起一起回去,让公主羞辱您,吴起看到公主如此轻视您,一定会辞谢国君的婚事,这样您的计谋就实现了。”公叔照此去做,吴起果然辞谢了与公主的婚事。魏武侯疑忌他,不敢信任,吴起害怕被诛杀,于是投奔了楚国。
【背景】
这段材料,在《资治通鉴》吴起与田文争相之后。如果从时间发展上来看,田文当了国相,吴起与田文辩论不过,承认了田文当国相比他合适。之后因为某些原因,田文不再是国相,新的国相由公叔痤(这个公叔痤,后面的文章会提)担任。
公叔痤成为国相,已经到了升无可升的地步,这个时候公叔痤的利益方向就从谋求更多利益转为稳固当前利益。所以,巩固相位就是他个人利益最重要的。
那么谁最有威胁?吴起!
吴起数次征战秦国,有军功。久镇河西,有政绩。又为魏文侯老臣,这些是资历。关键是吴起和田文因为相位归属有过争执,这一点说明了吴起有谋取相位的野心。虽然多年过去了,但谁也无法保证吴起是否还有争夺相位之心。
好吧,就算吴起没有这个心,但是公叔痤相信吗?谁知道吴起是不是低调搞韬晦?正所谓已经出局的对手才是好对手。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吴起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吴起天然具备这个能力、资格,他的存在就已经对公叔痤造成威胁。吴起对魏国有利,公叔痤不是不知道。但是在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面前,公叔痤选择了个人利益。因此,吴起必须除掉!
【过程】
那么吴起是怎么被怎么除掉的?
有人给公叔痤献上了一个低劣的离间计(有人认为,这个人就是公叔痤身边的中庶子,即卫鞅也就是后来的商鞅,这个非常有可能,但是很难考证)。而这个离间计也算是一种忠诚测试。而这个离间计有四个逻辑链条。
第一,吴起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这条已经证实,因为吴起年轻时因为别人侮辱他,而杀人。
第二,娶魏国公主会被欺负侮辱。公叔痤就娶了公主,经常被欺负。这个于是事实
第三,魏武侯让吴起去娶公主。
第四,不娶公主就是对魏国不忠。
所以只要让这4个链条穿起来那么就能说服魏武侯吴起不忠于魏国。而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怎么穿起来。所以公叔痤的操作开始了。
公叔痤先以笼络人才、留住人才为目的让魏武侯提出嫁个公主给吴起。同时,他还对魏武侯说,如果吴起娶了,那么吴起就是忠于魏国,如果不娶就是不忠魏国。这就构成了一个忠诚测试。魏武侯采纳了这个意见,决定过几天对吴起说。
魏武侯搞定了,那么吴起这边怎么搞定?
公叔痤请吴起吃饭。席间,公叔痤的老婆就是他娶的魏国公主出来,当众数落了公叔痤一顿。公主走后,公叔痤对吴起说:“兄弟啊,人都说和主上(魏武侯)联姻,娶了他的宗女是一件美事,但是你是不知道这些个公主宗女各个刁蛮任性,我在外面看似威风凛凛,但是回到家里面,真是一点身份地位都没有。真是苦也。”
信息传递到了,接下来就看吴起的选择了。
果然,几天后魏武侯提出嫁个公主给吴起,吴起拒绝了。魏武侯也因此猜忌吴起。吴起察觉到这点,于是收拾东西跑路去了楚国。
【疑点】
公叔痤为什么会用这招?我觉得有三个原因:
第一,公叔痤这招,站在魏武侯的方面是为国家招揽留住人才,出发点立意站的住脚。
第二,不管事后怎么样,吴起都要感谢公叔痤给他做媒。
第三,不管发展成什么样,都是吴起自己的选择,赖不到公叔痤头上。
可以说,这招既能坑人、又能施恩卖人情、还能不给自己找麻烦。
那么,吴起真因为魏国公主宗女刁蛮任性而选择拒绝联姻?在我看来未必。理由同样有三个:
第一,吴起公元前440生人,在公元前412年他28岁,杀妻求将。而上面的材料发生的时候是公元前387年,这个时候他已经是53岁了。中间25年的时间,吴起多半已经再娶了。那么,再娶魏国公主宗女给人家什么名分?难道把现在的妻子给休掉?本来就有杀气求将、丧母不奔的臭名声了,现在再来个休妻求贵的名声,那就更臭了。
第二,从逻辑判断来看。公叔痤的老婆的确刁蛮任性,但是不代表吴起要娶的魏国公主宗女同样也刁蛮任性。因为就事论事,就人论人,不能以偏概全。娶魏国公主宗女有可能娶到刁蛮任性的,但是这不是一定的,只是一种概率,万一娶到另一个知书达理非常听话的呢?
第三,如果娶了,吴起的行事风格必然会与这公主产生很多冲突。为什么有这个说法,其实源于《韩非子·外储说右上·说三》。这个里面说了一个关于吴起用他妻子立信的故事,虽然结局是把妻子给休了,但是其中必然发生矛盾。
所以,这三点综合起来,如果娶公主要休妻,额外承担骂名,这就是又给别人留把柄证据,以后必然会有人借题发挥。如果娶公主,以后难免会和发生矛盾,同样会被人利用,说他对魏王室不尊敬。所以,娶公主不是吴起觉得,魏国公主宗女多么刁蛮任性,而是一旦娶了,在以后会留下太多把柄。因此,吴起选择了拒绝。
不过,在魏武侯看来,吴起的拒绝就是表示和他不是一条心。同事,在拒绝魏武侯之后,吴起也明白过来,拒绝魏武侯等于触怒魏武侯,但是吴起还想赌一把,赌魏武侯能够继续重用他。可惜,魏武侯不但对吴起开始猜忌,而且还着手对吴起进行闲置。那么这个时候吴起不跑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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