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文明不产生科学?

网上流传了很多关于东方文化孕育不了科学的论述,包括很多知名教授,首先声明我本人也是一定程度上认可这种观点的,但是这里面有一个很严重的误区。科学的产生其实是文化孕育的结果,中国古代属于典型的农业文明,这种文明追求的是实用,产生的是技艺文化,而科学是非实用的,或者在应用于技术之前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不断完善,因此农业文明很难产生科学。工商业文明强调的是个体的自由,追求人性的解放,这里的解放不仅仅指吃饭与繁殖,还包括个体对大自然认知的解放,所以更容易让个体去探索世界运行的规律,从而孕育出科学。而现在的中国已经逐步进入工商业文明时代,处于与西方基本相似的文明体系中,这种情况下必然会让中国这片大地结出科学的果实。

一、文明的本质

文明是文化的组合,文化是人类在自然界生存过程当中积累的生存技巧,这些生存技巧构成了文化。人类早期,文化主要是满足人类的生理需求,包括吃饭、繁殖、安全等。随着社会生产力水平的提升,生产食物越来越多,能够养活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当原有的土地无法养育更多人时,就需要进行扩张或迁徙。扩张必定涉及土地争夺,这种争夺土地的行为就导致了部落之间的冲突,战争文明由此产生。

当生产力水平不足时,种群为了维持生存,食物会倾向于平均分配。因为如果分配不均就容易导致饿死人的现象发生,一方面不利于种族的繁衍,另一方面不利于团结,威胁部落生存。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升,种族内部就能够生产出多余的食物,剩余食物一旦产生,就会出现如何分配剩余食物的问题,掌权者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可以分配更多的食物,普通人只能分配少量的食物,贫富差距由此产生。而对于如何分配食物的问题就产生了最早期的政治。

种族内部贫富差距一旦发生,人类的欲望就被调动,私有制由此发生。统治阶层由于能够分配到更多食物,就能够获取更多的交配权,并开始追求精神方面的享受,因此音乐、舞蹈、绘画、文学等随之产生,这就是最初的艺术。

所谓的文化其实就是人类为了生存而创造的生存技巧,这里的生存需求不仅仅指生理需求,也包括精神需求,所以文化的本质就是为了满足人类生理与精神需求所创造的技巧。

二、科学产生的条件

现代科学起源于西方古典哲学,西方古典哲学起源于神学。神学的产生其实是生产力发展之后,人类探索自然界的一种思路。由于当时人类认知的局限,为理解这个世界,就需要先从主观上对自然界加以解释,最后把人类无法认知的自然规律给予神的概念,也就是超脱于人类的存在。其实这种逻辑思路就是科学的起源,因为不知,所以假定是超越人类的神明,而证明神明存在的过程就产生了哲学。

哲学研究的也是自然运行规律,与人类最开始研究神学的目标一致。哲学的产生基础其实是通过几代人对自然界的探索,让后代人获知了更多的信息量,认知上得到升华,从而超越了神学,进入哲学领域。哲学的进一步研究就产生了科学,要知道牛顿的著作叫《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我们现在称牛顿是经典力学的创始人,也一直认为他在研究科学,而在牛顿看来,他是在研究哲学。

所以,神学、哲学与科学是一脉相承的,目的都是研究自然界运行规律,这三个阶段划分的基础是建立在人类对自然界认知的基础上。随着信息量的积累,人类的认知逐步深入,随后依次进入这三个阶段。我们现在是人为地划分为三个阶段,事实上,这三个阶段研究的对象是一致的。

三、东方文明的特征

东方文明是典型的农业文明,这是由所处的地理条件决定。地球上平均土层厚度为0.5米,而黄土高原的土层厚度在百米以上,松软的土壤随着黄河被大量冲刷至中下游地区,形成了广阔而肥沃的土地,这样的地理条件非常有利于农业的开展。因此从人类迁徙至这片土地开始,璀璨的农业文明就注定会全面展开。

古代农业生产技术比较落后,比较耗人力,所以都是粗放式播种,而播种与收获的时间都是相对固定的,每年差不多一个月播种时间,一个月收获时间。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耕种更多的土地,就必须以群体协作的方式进行。这也就形成了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大家庭社会单元,造就的农业文化就是以血缘为纽带的家庭文化。为了在家族内部合理分配粮食,必须建立以族长为核心的尊卑次序,族长在家族内部享有绝对的权威,可以决定着利益的分配,个体由于离开家族没法生存,所以必须依附于家族。这种以家庭为单元的管理体制,通过泛血缘关系扩大至整个社会,就形成了家国体制,君主享有最高领导权,由其平衡社会利益分配。

农业文明还有一个典型的特征就是人类繁衍速度快,养育人口多,带来的人际关系非常紧张。同时,农业的发展受制于地理与气候条件,由于古代没有成熟的水利设施,且无法有效预测天气,因此导致自然灾害频发,进一步加剧了社会关系的紧张程度。为了维持社会的稳定性,社会的大部分智力都倾向于社会治理。所谓的先进农业文化也就是能够有效治理农业社会的文化。科学由于不具备实用性,即使能够形成一定的启蒙,也由于无法短期内形成治理社会的有效理论,而不被统治阶层所推崇,逐渐被边缘化,以至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四、西方文明的特征

西方文明的发展同样与其所处的地理环境密切相关,而生存技巧就是对所处环境的应急反应,所以在这里我先简单介绍下地中海文明。

地中海文明传播路线图

如上图所示,地中海周边分布着迦太基、尼罗河、两河与古罗马等四大文明,这四大文明地理上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土地肥沃,孕育出来的都是农业文明。在这四大文明之间也孕育着括雅典、迈锡尼、特洛伊、克里特等城邦文明,统称为爱情海文明。爱情海文明的地理特性与其它四大文明有所不同,主要表现在土地较为贫瘠,农业发展落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为了生存就不得不与地中海周边农业主产地交换粮食,生存的主要方式就是通过在四大文明区域倒卖商品获取粮食,也就形成了最早的工商业文明。

早期字以象形文字为主,但是不同文明之间象形文字的表达差距较大,希腊人做商品交易必须在各大文明之间进行交流,为了更好地表达,就发明了字母,字母文字也就由此产生。

相比于农业文明必须强调集体的作用,工商业文明则更强调个体。因为工商业文明并不需要依靠土地生存,所以他们的家庭观念较为淡薄,成年之后就会外出谋生,也经常与陌生人进行合作,由于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之间关系的建立主要靠契约。而这种契约建立的前提是个体的独立,彼此之间是平等的,这也是现在西方社会普遍追求独立与平等的原因。同时,由于家庭观念淡薄,个体更倾向于追求个性的解放,这也是西方社会普遍追求自由的原因。而西方社会的建立也是基于这两大基础,政府是需要为个体服务的,而不是个体服务于政府。

追求自由是工商业文明社会的典型特质,这里的自由除了人性的自由意外,还包括对自然界认知的自由。而这种对自然界认知的追求其实就是为了满足个体的精神需求,并最终发展成为工商业文明社会的主流文化。而这种对自然界认知追求的结果就会产生了神学、哲学与科学(该部分论述可参考清华大学科学史系主任吴国盛教授讲座)。

五、科学也会在东方土地上深耕发芽

1840年以前,中国属于典型的农业文明社会,而且前后维持了两千多年,虽然朝代不断更迭,但是社会体制维持不变。1840年以后,中国社会开始逐渐进入工商业文明,由于两种文明之间价值观差异太大,导致一开始就产生了剧烈的冲突,中华民族也经历了一段痛苦的回忆。但是人类发展的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工商业文明,守旧势力的顽强抵抗也改变不了社会发展的进程,因此,积极拥抱工商业文明才是中华民族的未来。而通过过去180年各界人士的共同努力,中国的工商业文明已经发展成熟,科学的土壤已经具备。

人类虽然分不同肤色,文化各有特色,但是个体之间的基因差异不会大于1%,而个体之间智力的差距基本没有,所以不存在高等与低等人种之说。之所以存在不同民族之间认知水平的差距,本质上是由于接收信息量的不同。科学从来就不属于某个国家或民族的特定产物,但是科学的发扬光大需要合适的土壤,如果土壤营养不足,科学的发育就容易营养不良。而作为统治阶层,需要做的只是给科学提供合适的土壤,只要营养充裕,科学的种子就一定会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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