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本值得重读100遍的书

苏珊·桑塔格给博尔赫斯写信，信里说：“你说我们现在和曾经有过的一切都归功于文学。如果书籍消失了，历史就会化为乌有，人类也就会灭亡。”但事实是，“书籍现在被认为正濒临灭亡”，“我们正处在阅读史上最糟糕的时刻”，原因很简单——我们丢失了精读的艺术。我们没有了一本书读100遍的勇气和耐心。

我们的时代，一本书很少会被读很多遍，遑论读100遍。一位历史学家认为，这种精读的艺术大概是从十八世纪开始，慢慢遗失的。从那时候开始，我们翻书如翻脸，已经很少能培养起对于书本的深厚的感情了。阅读一本美好的书，翻动书页时那种深层的感动生命的隐秘力量，渐次淡去。

唐诺在他的《重读——在咖啡馆遇见14个作家》的封面上，一字一顿地留下了一句话：唯有重读，才是真正的阅读。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心中的，值得重读100遍的书，这里是我挑选的几本值得读100遍的书。

1

《西游记》是我自己的选择。其实《红楼梦》《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中的任何一本，都经得起上百遍的重读、精读。而真正能熟读其中一部甚或能背诵的人，大抵都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大家都知道的一个例子，曹禺先生，是能够背《红楼梦》的。

《西游记》的好处在于，它是神魔小说，是中国少有的充满想象力的一本小说。怎么读，都有奇怪而美妙的味道。

2

《西厢记》不只是一部简单的元杂剧，里面包含着唐传奇、唐诗、宋词、杂剧，当然，还有历史。崔莺莺的故事太迷人了，里面的文字又实在太好了。熟悉《红楼梦》的人都知道，林黛玉和贾宝玉是怎么热爱《西厢记》的。

科学史学者江晓原，理科背景，却是个《西厢记》的死忠粉，他说自己收集了从“王西厢”到“董西厢”，包括《会真诗》在内的所有资料，迷在里面干脆出不来。他说：“《西厢记》文辞高华优美，几乎登峰造极。……这本书，是中国古典文学非常独特的一个切入点。”

3

《资治通鉴》是我接受学术训练的开端，为了它，我专门写了篇文章BOOK-15|不要和没看过这部书的人聊中国历史，表达我的热爱。关于这本书，我就不多说了，大家可以点过去看这篇文章，这部书，读100遍，其实还不够。

4

我有点疑惑，《史记》为什么值得重读100遍，真的需要说理由吗？黄侃是大学问家，他小时候接受的训练里，有背诵《史记》的内容。当然，他真的就背过了，看唐德刚先生的回忆录，他小时候受教育，也是被要求背过《史记》的，当时觉得内容太多、太庞杂，就背了《史记菁华录》。

读通了《史记》，有千万般好处。养一身豪侠气，酿一点忠肝胆，这是形而上的好处。还有实际的，比如，从此就学会写文章了。《史记》读得好，从此就成为文章大家的，是归有光，他把《史记》先读烂，后读花，最后成为大家。

5

《古文观止》大抵把中国古代最好的散文都集中到了一起，有趣的是，编这本书的，是两位乡村教师，吴楚材、吴调侯，他们毫无地位，也没什么学术成果和学术影响力，但就是凭自己的领悟和热爱，编了这么本书出来。

著名学者金克木说：“读《古文观止》可以知历史，可以知哲学，可以知文体变迁，可以知人情事故，可以知中国的宗教精神与人文精神，几乎可以知道中国传统文化的一切。”

巴金说，他学会写文章，得益于少年时熟背了200多篇《古文观止》里的文章。

6

《聊斋志异》有多好？《聊斋志异》有什么好？

《聊斋志异》里，有从《诗经》《左传》《国语》《战国策》以及诸子百家，《史记》《汉书》，汉、唐小说，唐宋古文里的语言精华。这不是我扯的，是王渔洋说的。

蒲松龄用这么好的语言，写了那么多有情有义、美丽多情的女子、女鬼。他写了中国人心里的鬼，读起来心里痒痒，读完以后，就不在怕鬼。

7

斟酌了半天，我只选了这一部西方的书，其实还有很多，我等着大家推荐给我。

我以前交代过，喜欢罗素，是受王小波的影响，因为王小波有一阵子言必称罗素。但真的好上他，就是因为这部《西方哲学史》，散文一样的语言，这是罗素能做到，其他哲学家很难企及的；一部哲学史，顺道把西方文化、社会发展交代得简明扼要，要的不只是一个伟大学者的知识量，更要智慧和见识，最难得的是这样写的勇气。

我们总是从这样的伟大学者和作家身上明白，上帝造一些天才出来，真的是有必要的，我们竟然只用读他的书，就能了解智慧的真相和世界的奥秘，真是便宜我们了 。

我在《西方哲学史》这部书身上下功夫颇多，100遍怎么都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