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砍柴

入伏后的第一场雨从凌晨一直下到天亮,天亮后稍稍停了个把分钟,接着又铺天盖地而来,而且越下越大,雨点打在屋顶彩钢瓦上啪啪作响,如钢琴弹发出的美妙音乐,非常悦心。小院中间预留出的空地被弟弟种上了豆角、芹菜、黄瓜、小青菜,它们特高兴啦,全都欢欢喜喜地沐浴着这难得的雨水,洗刷掉它们昨日满身的灰尘,露出绿油油的一身新妆,摇曳着向屋檐下的我招手致意。

这场雨落得非常及时。今年入夏以来,关中平原几乎没见到雨滴,许多靠天滋养的土地,秧苗快要被太阳烤焦,这场雨让果园里快要蔫了的果树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干燥酷热的天气瞬间湿润凉快了许多。这么好的天气不找点事做实在可惜!身边既无书可读,又无办公室冗杂文字可写,何不自找点苦力做作,即可出点汗,又可打发闲暇时光,何乐而不为。做点什么好呢?抬头看到屋后雨棚下一堆没有砍的树枝,那就砍点柴吧,这个不热不冷的天气,边砍柴边听雨声,权当音乐伴奏,将是另一番田园生活的享受。

提到砍柴,又勾起我对童年往事地回忆。我的童年与改革开放初期相遇,农村开始实行土地承包制,家家户户、老老少少齐上阵,想着发家致富吃饱穿暖住得好。那时农民生活与现在比相差甚远,吃饭靠天,耕地靠牛,行路靠腿,风调雨顺人又勤快,地里庄稼才能产的多,全家就能吃饱住好。

柴禾几乎是农村每个家庭必备的。大部分家庭做饭烧的柴禾是包谷杆、棉柴杆、麦草杆等田里作物收了留下来的枯禾,这些还不能全拿出来烧,要留一些给牛羊猪鸡做饲料,这样做饭还必须再打些其它柴禾,家里经济宽裕的可买点煤作为补充,童年我的大部份空余时间都是用来帮家里打些野草、枯叶、树枝、作物根之类当柴做饭、烧炕之用。

冬天到了,在地里扫棉柴叶,拔棉柴根,这些是周末要完成的事,冬天取暖,过年煮肉全靠这些柴了。要有热炕睡,想过个好年,周末更需在打柴上费点心,整个冬天打回的柴必须在家门口垒个大堆。打柴是要讲点方法的,扫棉柴叶必须天不大亮就起床,赶到地里刚好可以看见田里的枯叶,那时人小还是有点害怕,常常跟着邻居李伯一起出门,去同一块地里,我打柴的方法都是他教会我的。棉柴叶太阳没出来扫,这时的枯叶上落了一层霜,枯叶有了揉性,等太阳出来,霜没了,枯叶变干,容易扫碎。拔棉柴根要等吃过中午饭后去地里,这时地被太阳晒过,地皮松动,这样棉柴根容易拔出,遇到田鼠洞,费些力气,说不准还能掏出半盆粮食来,够家里鸡吃上几天,鸡还能多产些蛋,现在想起小时候的事都觉得美滋滋的,今天让再体验一下砍柴。

砍柴既是粗活也是细活,做过的就能体会得到。一大堆没砍的树枝要当柴烧,需经过利斧处理,才可以放进农村灶头里当燃料。砍柴是粗活,就是砍柴不是雕刻,只要用利斧使劲地砍,砍小就行,不需要砍的长短都一样,一斧砍下,能砍断就行,如果树枝太粗,砍了几次也没断,用手折断也行,就需用锯子锯,说它是细活,砍柴可需用点心思,“磨刀不误砍柴工”,首先得把斧头磨锋利,这样省力,砍起来容易;再要找一块平些又敦实的木墩子,用来作垫板,我就是没注意这一点,顺手拿了一块木头当垫板,上面不平是个斜面,砍了一会儿,斜面朝向了我坐的这边,结果一个砍断了的树枝弹出刚好碰伤了我的头,如果垫板是平面,砍断的树枝会朝反方向弹出,不会伤到人。

现在农村多数家庭用上了天然气、煤气,也有用电炉做饭的,烧柴的人越来越少,主要原因是烧柴烟熏污染环境不卫生。现在田间地头、村口、房前屋后到处是干柴,前几天听乡邻们讲,邻村一村民埋怨田间干柴影响种庄稼,就在地里私下焚烧被公安发现进行了拘留,还罚了500元,如果是放在上世纪70年代,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好久没做砍柴这活了,用了大半天时间,费了好大劲,全身衣服被汗水浸了个透,只砍了一小堆柴,还让自己受了点轻伤。

得耶失耶?回过头静下心来想想陶行知“行是知之始,知是行之成”之言,觉得今天听雨砍柴还是蛮有收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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