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艳║人间至暖是烟火(散文)
时已冬去,立春时节,仿若一夜之间,忽来一场寒流席卷平日温暖如春的小城。
闲暇的周末,躲在小窝,煮一壶温厚老茶,一曲古琴悠扬婉转,剪一枝兰插于青瓷瓶中,熏得一室幽香,看茶烟袅袅,任窗外冽冽寒意,亦可抵指尖微凉。
帘外花影绰约,阳台上,杜鹃开得簇簇拥拥,长寿花刚刚冒出粉色的蕾儿,梦香兰也开了,弥漫着沁人的香息。烟火流年里,看花开叶落,深爱浅喜每一寸光阴,留得几许清暖,在心上。
提及烟火二字,不由得让人身心舒暖。
当小城夜幕降临,每家每户都亮起了温暖的灯,正是做晚饭时分,此时的小城,虽不见乡村炊烟袅袅的熏染,但仍掩饰不住来自烟火的味道,切菜声、锅碗瓢勺的碰撞声,油盐酱醋、蒸焖煎煮炖炒,家家烟熏火燎的厨房,让人嗅到一缕扑面而来的温馨,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晚归的人儿,穿行在熙攘的人潮,家里亮着那盏灯,灯下热腾腾的饭菜香气,便是心之所向的温暖。
寒风凛冽时,恰是烟火最暖处。
每到深冬,家人最喜欢的就是家常的那道腊味焖饭。将大米、黑米、糙米混合一起蒸熟,将婆婆亲手做的腊肉、腊肠切丁,香菇、蒜苗切碎,入锅爆炒生香,将所有食材放入锅内拌匀,再放入电饭煲焖至软糯。向来惧怕寒冬,却很喜欢冬日厨房里渐渐升腾的氤氲香气,虽是最家常的食物,简单的做法,却是令我们觉得温熨身心的美味。
犹记儿时,最暖的烟火,是在外公外婆的慈祥与疼爱里。外公有一手好厨艺,每当放学回家,桌上总有一碗专门为我煮的热气腾腾的鱼头汤,饥肠辘辘的我,觉得那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童年的美好时光里,因了那一抹沉淀在味蕾的醇香记忆,永远难忘。
年少时,爱读三毛,惊羡于这样一个别于世俗的飘逸女子,有着崇尚自由的灵魂,义无反顾地奔向未知的撒哈拉。彼时的我,只觉得人生至少需要一次奋不顾身的远行,无关雪月风花。
如今细细想来,他们短暂而甜蜜的相依岁月,又何尝不是浸润在一蔬一饭,一羹一汤的烟火气息里欢喜丛生?恰如三毛所说:真正的爱情,倘若不能落实到穿衣、吃饭、睡觉、数钱等实事上,是难以天长地久的。
那天,翻看昔日年华十八,那年夏天中师毕业,照片上的人儿,稚气未脱的模样,刚刚剪去齐腰长发,初入社会,第一次踏上人生中的三尺讲台,眼里憧憬着一切无限美好的将来……生活之路迂回辗转,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当初挚爱的校园。或许,趋于现实的生活,我们都不曾如约抵达梦想中的远方。所幸,岁月却终不曾亏欠于你我,风雨兼程里,遇见一个相互契合的人,在烟火人间,相伴相安。
岁月飞逝,爱终究是不悔的轮回,当我们也有了一个温馨的小家,时光便沉淀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浸润出真实妥帖的温度。年华越深,奢望也越来越少,日子其实不需要太多的诗与远方,只有眼前的风景最值得珍惜,简单的一餐饭,一杯清茶,便是人间最暖的寻常。
假日喜欢宅家,早起买菜,挽起长发,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得不亦乐乎,和面,发酵,包馅,上锅……或是一家人围着包饺子,调皮的女儿总爱把饺子包出新奇的形状……一阵嬉笑忙碌,小小的厨房里,便飘散着美味的气息。女儿总说不喜欢外面买来的面包,喜欢我亲手做的香菇肉包子,她说那是因为妈妈做的包子里,有爱的味道。
饭后,泡一壶茶,看慵懒的阳光透过素色的窗帘,洒落在绿萝的新叶,阳光在,你们都在,足矣。时光悠然而过,多少繁华似锦终会归于平凡,而人世间,最平凡的气息,莫过于在四季更替的每个日子里,过着简单的生活。
冬尽春已来,时序更迭,用心领悟,总有生活相赠的美好。寻常时光里,忙碌,清静,喧嚣,行走,珍惜每一个恰好的当下。
烟火深处,人间至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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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洪艳,70后梅州女子,素心而居,清茶为伴,用点滴文字记录生活的随想,但愿经年之后,循着文字的轨迹,温暖记忆里的每一寸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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