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皮袍下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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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皮袍下的“小”

文丨李剑峰      摄影丨曹新庆

儿子临初中毕业，需要加强体能训练，于是每天晚自习下课后，只要天气允许，我便陪着他到小区路北的人行道上跑步。那地方晚上很少有人，在两个路口之间跑也不需要过马路，安静又安全。能坚持到明年中考的话，体育成绩应该不至于太低。

那天我们爷俩快要跑完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在散步，后面不远处跟着一条狗，于是我跟儿子立即停住，可是狗还是注意到了我们，径直跑了过来。前面狗的女主人也注意到了狗的举动，不停地召唤，可是狗不理会，于是她便向我们下命令：“千万别动，我家狗不咬人！别动！”

“我家狗不咬人”这句话我至少听过上百遍，养狗的大多会这么说，我每次听到都觉得厌烦。可是我当时吓得真没敢动，而且做好了战斗准备。这是条体型较大的狗，我手上只有儿子的棉上衣，只好将棉衣挡在我们两人前面。狗绕着我俩转了两圈儿，并没有进一步进攻，这时狗主人也跑过来将其牵了起来。

危险解除，可是我的怨气也涌了上来，“这么大的狗不拴着吗？市政府不是刚出了规定吗！怎么这么没有素质！什么玩意儿！”我冲他们大喊大骂。男人没有作声，女人可能是看我脸色确实是被吓着了，一个劲儿跟我解释：“对不起，我看到这里没有人，就撒了一小会儿！这种狗是萨摩耶，真的是很温顺的。”我依旧恶狠狠地说：“你们素质太差了，政府不是有明文规定吗？你能保证畜生永远不咬人？”

期间男人还是没有说话，女人一直道歉说对不起，我则不依不饶。最后儿子看不下去了，跟人解释说我小时候被狗咬过，心里有阴影，让他们理解我的怒气。儿子这么一说，我也意识到我的确是失态了，态度立马缓和了很多。当然，他们有错在先，我没有跟他们道歉。

然后就各自走开，随后儿子就阴阳怪气地问我：“你不是八风吹不动吗？你不是饱读圣贤书吗？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态度也很好，你素质也太差了吧！”看得出他有点儿得意，以前都是我管他，这次我做错了，他边走边晃边嘚瑟。“苏轼都禁不住八风吹，何况你老爸！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畜生就是畜生，你知道它什么时候心情不好？所以你小时候我经常跟你说，别人家的狗啊、猫啊，千万别逗，不管它看起来多温顺。”

“你还骂人，骂得很难听！”

“没有吧！你可能听错了吧！或者我被气糊涂了？”

……

夜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位大姐诚心道歉了，或许是因为她有过错，也或许是性格、修养所致，总之为一点小错不停地道歉，可是我却不依不饶地暴怒，想到此我感到了羞愧，对诚心道歉的大姐也觉得愧疚。可是我原来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一下就爆燃了呢！

我是一个比较遵守规则的人，所以对违反规则的事情比较在意。随地吐痰、室内吸烟不好，这让我觉得讨厌，可是毕竟不会立即伤害别人的身体；对于酒后驾车这样的行为，因为是直接影响到了人的生命安全，我是从骨子里憎恨；遛狗不牵界于两者之间，可是小区里这样的人不少，有大狗也有小狗，关键是有些人你跟他们还比较熟，所以厌恶是厌恶，但是一直压抑着不肯直说。

再者，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儿子学习的问题搞得比较烦燥。儿子成绩不算太好，不过考我们当地的北中也没有太大问题。主要是我觉得他的语文不太好，应该多学点儿语文，为高中打好基础。为此，我每天都会找点文史资料记录下来，等他有时间了看一看，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太多，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他班主任也是觉得作业多，但是解决不了。每天都在想怎样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也没有好的方法，所以也一直为儿子的语文成绩而焦虑。

我想，人在轻松、愉悦的状态下看上去都像谦谦君子，每天云淡风轻、悠然自得，人人都会温文尔雅；处在不顺或焦虑的事态当中则容易歇斯底里，每天烦事缠身、诸事不顺自然容易情绪失控。而正是这样的状态才能真正地体现一个人的修养，而我在那一刻应该是原形毕露了。

终日读“子曰诗云”没有用，关键是每天能反省，从每件事中反省，神秀的“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更符合大众的修行法则。正如鲁迅先生说的要“榨出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每个人都会有皮袍下的“小”，或多或少，但一定要榨出来才行。经常拂拭，让自己多些一宽容，少一些戾气。

作者简介：李剑峰，1978年生，原利津付窝乡人，毕业于山东农业大学，现工作居住于山东滨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