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厚甜：隶书临写的三个阶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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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好，对智永《真草千字文》的学习应该从哪些方面着力？对我们的创作有何借鉴意义？
洪厚甜：智永《真草千字文》应该说是中国书法史上的里程碑式的一个作品。为什么说它是里程碑呢？我们现在几乎是看不到王羲之、王献之的真迹，但是智永的《真草千字文》，尤其是流传在日本的这个版本，启功先生他们鉴定以后，应该说是智永的真迹。启功先生说这个是真迹无疑，他们看了原件的。智永在历史上大家对他的这种高度的赞扬和认同，一是源于他是王羲之的七世孙，二是智永的《真草千字文》真正的达到的艺术境界、笔墨之间透露出的境界和技术技法的精纯度，用笔之精、境界之高在书史上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的。
智永的这件作品给我们提供了两个体：真和草。他的真书，也就是楷书这一部分已经不是我们所看到的墓志、造像这种东西，不是墓志式的小字，而是真正在他的楷书里面充分能够体现出王羲之、王献之这个技术系统在里面的合理的存在、呈现和支撑。也就是说从智永的楷书里面见到了第一是精神的高度，第二是技术的纯度和丰富度，他没有简单的增与省，可以说是笔笔精到、笔笔到位，但是又极其流畅自然，尤其是整个结构字的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可以说真正是炉火纯青。特别是这个系统和另外一个系统，草书这个系统，我们可以从草书系统见得到《书谱》的渊源，《书谱》整个用笔技术、转换技术，你认认真真的研究了后，它就是这个系统，而且它的内涵、笔墨的丰富和那种精神层面的那种静穆之气，《书谱》跟它还是有比较大的距离。
在智永的笔下，真和草、草和真的两个系统这么融合、这么融洽、这么自如的组合在一块，我们近年有些出版社把楷书部分抽取出来，把草书部分抽取出来，当你把它独立开以后就完了，智永的精神、气质大打折扣，也就是说智永的妙是妙在他把一个动、一个静的系统组合的那么和谐天然，达到了不可分割的境界，这是第一。第二，他把草书的精神和楷书的精神在静穆这一点上找到了平衡点，他不是简单的技法上的匹配，更多是精神上的沟通。作真如作草，写草如写真，在这儿得到了真正是高境界的体现，所以我们学习智永可以第一是从这儿真正学二王正脉的两个系统：真和草。第二，在境界上，在深层次的理解真和草的精神实质上，是一个映衬，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范本。历代那么推崇智永《真草千字文》，历代都把它作为学习书法的重要取法范本，就是源于它的这些技术和精神上的高。所以说我们学习古人既要师其迹，更要师其心，多从笔墨后面去感受、感悟和领会，再回过头来深度的认识笔墨技巧、运用笔墨技巧、拓展笔墨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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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级不是低级，你一定要搞清楚，立正稍息低级吗？但是它肯定是初级，它一点不低级。一二三四五低级吗？数学的最高境界还是一二三四五的组合，爱因斯坦也不会多长个鼻子，也就是说我们初级就是做这个东西，越具象越好。
如果你们谁在这儿认认真真的描《乙瑛》的、《曹全》的点画，我就觉得OK。我可能在这儿给你示范去描画吗？描画谁不会，还需要我教吗？我给你示范的是最后的状态，就应该往这个方向努力，但是你要经过几个过程去完成它，如果一开始就做一个生硬的状态，你以为就是终极状态，你向这个努力就完蛋了。
这个是我们的初级，那么中级又是干吗呢？在你获得了这个形态以后，就要把你这个形态往书写性上转换，就是我这个形态是以形态为前提，可能有时候跟我的书写习惯是一个扭曲，那么你是以改变自己的书写习惯来适应这个线形的生成。
你没有写过隶书，怎么知道蚕头燕尾是怎么写出来的？你要把蚕头燕尾写出来，这个形先要建议印象，建立印象以后，进入中级了，中级就是书写性的前提。它要追问的就是自然书写，这个形态本来是不自然书写状态下我把它慢慢建立印象的，把这个结果变成一个自然书写的结果。把结果还原成一个自然的过程，所有的结果都是过程决定的，僵死的结果，这个过程就是僵死的，鲜活的结果，这个过程就是鲜活的。
那么，我们第二个层次就是中级的书写，就是这个东西。第一是点画的自然书写完成的点画的形态，记住我这个话，自然的书写完成的点画的固定形态。第二是点画与点画之间的自然衔接，就是每一个点画之间的这种书写的韵律感和节奏感，就是你写了第一横，怎么来入笔写第二横，怎么来接着写第三横，这个节奏。
点画与点画之间相生的那种感觉，为什么我们经常说很多人没艺术感觉，就是这一条线写过去跟那一条线永远是没有关系，是很生硬的，他做不到血脉关联。这就是失败的组合，写了三个点画是三家人，没感情、没关系，在一个字内、在一篇字内出现的每一个点画都是亲情血脉的关系，顾盼相生。
第二个层面就是要去寻求书写过程中的这种亲和感，即是纵然书写，又让点画和整个氛围营造的非常的融洽、自然，这个自然又符合于字帖上给你的。你要用这一组点画完成一个氛围的营造，这就是中级的，第二个层面，写什么是什么。对技术的自然运用，把它运用的又准确、又自然，尤其是写出了点画与点画之间的这种由人的性情参与的这种感觉。
要把《曹全碑》书写者当时的那一种情境写出来，这就是一个中端的层面。初级你进入到从点画排列关系的认识，对点画机械的表达进入了一个自然书写的这种气场的、氛围的营造，这就是第二个层面的。那么第三个层面是干吗呢？第三个层面就是善于做技法的加减法。这个怎么理解呢？也就是说别人用了十分的技术完成的东西，我做了七分，做七分是基于什么东西呢？
我在给你讲故事，你要用这个技术系统进入到你的表述，尽管我说的是四川话、尽管我说的是普通话，我这个时候是没有语言的概念，我是在给你讲一个非常感人的故事，我给你在讲一个我生命的体验、审美的诉求和人生的向往。当所有的技术已经脱离了技术的层面，在进行精神层面的表达的时候，作为一个人内心的表述的时候，这就是高级。
这个时候你说什么，用什么字已经不重要了，这一笔是不是完全写的像《曹全碑》已经不重要了，你感觉到一个鲜活的生命的存在，给你讲述了一个人生深刻的生命体验的时候，这件作品就成立了。当你们写作品什么是创作的时候，进入到这个层面才是我们的创作，我们现在这些人就搞错了，他没有去谈书写者内心的感觉，只是说我跟刚才写的不同，是不是把它写的肥了一点？是不是把它写的瘦了一点？是不是把它写了密了一点？是不是把它写的松了一点？
他们只看到弘一法师的那种距离大、点画简，没有看到弘一法师在心里面没有这个东西。我今天看到你过街很潇洒，那边车来了，你小跳了一下，穿个风衣走过来，但是你自己没感觉，这就对了，这就是你的生命态，你不是为了去扇那一下风衣，你看我多潇洒。演员演的高就是把假的演成了真的，本来不是两口子，但是你从来都不怀疑两口子那种感觉。我们是感情先行，我们是主观的表达先行，为什么我能表达？因为我有了雄厚的初级和中级训练的这样一个支撑，你们看这一件作品，我还是在临吴昌硕吗？如果我单纯的、机械的去临吴昌硕，它还会是这个样子吗？它已经变成了我的一个发自内心的表述，就是要进入到这个层面，这就是不管什么书体，实际上都是在这三个层面的表现。
所以说你要知道，你这段时间是初级的，过一段时间你要慢慢过渡到中级，最后有了强大的基础以后，你要进行自己的主观审美诉求，你要写作品，你就要主观的审美表述上有你的东西。所以我希望通过这个描述，让你们对临帖的过程中的不同层面的自我操控有一个非常具体的感觉和无形中的，又是有形的一个标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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