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醉樱桃谷

春醉樱桃谷
文/寇民志

樱桃谷,位于西安市东郊白鹿原西张坡村。站在"樱桃谷"塬顶,放眼望去,方圆十里八乡的坡坡坎坎,灞水两岸的沟卯平川,柔柔的薄雾,袅袅沉浮在坡塬草木间。隐隐约约,一棵棵樱桃树,你簇我拥,一个挨着一个。拢在黛色中的樱桃谷,点缀着斑斑亮色,犹如一幅灵动吐翠、水墨丹青放大了的写意国画,美极了。

阳春三月,樱桃谷,一片花的海洋。衔着晨露的樱桃花蕾,裸着丰满洁白的花苞,羞涩的从嫩叶中悄悄探出头,一朵撵着一朵尽情地绽放。一团团、一簇簇相扶相携,跟新娘似的,嫣然微笑着,扭动着腰身,淡雅恬静地在众人簇拥下走出闺房。

漫步樱桃树林,那沁人心脾的花蕊香味飘荡在白鹿原上,蜂儿来了,嗡嗡嘤嘤,扑闪着翼翅,匆匆忙忙,飞来绕去。樱桃树舒展身姿,一脸的含蓄,一脸的微笑,迎接着踏春的游客们。

四月,神奇的樱桃,在人眼皮子底下变化着,一天一个样。短短十多天,一个个花蕾花朵,蜕化成一树树稚嫩幼果。小小幼果一坐住,就贪念地享受着春阳,享受着来自大地的养分。魔术般,变大,变色,变熟,快得让人不及眨眼。

五月,丰盈、健美、饱满,鲜嫩透亮,一串串樱桃如玛瑙般挂满枝间。这时候正是果品青黄不接的时候,樱桃瞅着空逮住这个机会,抖擞着精神,闪亮登场。

一到樱桃月,西张坡村的坡塬上就热闹非凡。憋足了气、卯足了劲的大人小娃,迎朝阳、披月光地抓紧时间采摘……云梯、合页梯、高凳子、用得上的家什,架满了樱桃谷的旮旯拐角……

年年这会儿,是我哥我嫂子两口子最忙的时候。从施肥、浇水、除草、打药,到樱桃成熟,采摘、装箱、联络客户、批零发货,两口子忙得没时间歇息。我哥说,樱桃树是咱的摇钱树,咱就是再费力,再费神,也要把它们伺候好。树和咱的娃一样,得精心务养。幼苗栽到地里,五六年功夫才能长大,你得养育,你得让他们吃好喝饱。它们长大长壮实了,才会给你结出好果子来。

生活在西张坡老家大半辈子的胞兄,干着不起眼的农活,却有他独到的兴趣和爱好。每次我回老家,他有空就给我念叨,樱桃树的习性、生长周期、品种的分类、果树的务养、嫁接,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几十年了,摸索出的果树管护窍门窍道,装了他满满一脑子。技术要求极高的樱桃树苗嫁接绝活,搁在他手里,那就是小菜一碟。

他说,樱桃成果期有三怕,一怕三月份樱桃扬花授粉时遇沙尘暴,花蕊进了沙尘,影响受粉,影响产量。二怕四月份寒潮,温度下降,青果就会冻坏。三怕五月份雷暴连阴雨,成熟果子遭雨水浸泡,果皮就会炸裂,果子就不值钱了。怪不得古人说"樱桃好吃树难栽"啊。

然而,三十多年前,老家还是一个默默无闻、名不经传的地方,既没名气,也不叫樱桃谷。

听老辈人说,清朝末年,这儿就有樱桃树了。这地方沟沟渠渠,泉旺水甜,土壤润泽,是栽种樱桃的风水宝地,长出的樱桃鲜亮、个大、味好。可这样适宜长樱桃的地儿太少,只有西张坡、龙湾、王家坡这几个村子。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科技添力,樱桃树才从这里慢慢辐射扩栽开来。

过去,不仅这地方不叫樱桃谷,就连树也不叫樱桃树,叫玛瑙树。因樱桃特别像玛瑙珍珠,故当地人称樱桃为"玛瑙"。樱桃成熟时,一串串、一疙瘩一疙瘩挂满枝头,红里透着黄,黄里泛着紫,晶莹剔透,温润鲜嫩,似玛瑙珍珠,看着让人眼馋。

原村支书张崇民,脑子活,有眼力。他早早就看到了樱桃的商机,从山东引进了新品樱桃树为大伙做示范。这种当年在西安地盘上鲜有的时令水果,颗粒大、果肉厚、紫红色、品相佳、营养高,上市便卖到一百五十元一市斤,一时声名鹊起,传为佳话。

"要想富,看干部。"村支书做出了样样,村民们便顺着道道跟了上来,几年功夫,西张坡村九成以上的土地都被栽种了樱桃树。

一传十、十传百,白鹿原上的乡党们看到樱桃给西张坡村带来的甜头,一个个也忍不住了。不几年,成片成荫的樱桃树便涌进了灞水两岸坡坡塄塄。成了远近闻名的万亩樱桃之乡。

绿色在漫延,青山在扩大。一片一片连绵不尽的樱桃花果林带,扑着跑着,覆盖了二三十公里范围的村村落落,不知不觉中绿了白鹿原坡南岭北,富了家乡的邻里四方。

樱桃出了名,人气也旺了,引来了媒体,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每年五月第二个星期天被定为"樱桃采摘节"。在市政府的扶持下,西张坡村农家广场人山人海,每年的"樱桃节"活动如期召开。每到这时,人们从城里,从远郊,甚至从省外结帮搭伙,开着私家车,坐着大巴,成群结队赶来观赏、采摘樱桃,参加盛会。

2003年,有记者在一篇新闻报道中用了“樱桃谷”三个字,于是,"樱桃谷"这个名字便唱响三秦大地,传闻东西南北。

辛丑牛年五月的樱桃谷,又将迎来一个新的收获季。我哥我嫂一家人,白鹿原上下左右的乡亲们,又到了最忙碌、最劳累的时候……

陈忠实的胞妹、我的中学同学陈新芳说,我哥在老家写《白鹿原》那会儿,时常吃冷馍剩饭,条件差得不能想像。 《白鹿原》是在老家冬冷夏蒸的陋室里完成的。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白鹿原到底有没有白鹿?有的话,在那儿?在美丽的想象里还是在动人的传说故事里?其实,这白鹿,就藏在人们的心里,藏在人们的善念里、勤勉里,藏在白鹿原坡塬川岭一个个美景如画的村落里,藏在樱桃谷一片片醉人的樱桃林里……

2021.4.22

(作者简介:寇民志,西安市灞桥区人。曾任十里铺街道办宣传干事。热爱文学,喜欢写作,近年来在各种平台发表诗词、散文、随笔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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