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心
不染心
又是一觉醒来,便是新生。白天活得苟且,晚上才是诗和远方。
濛濛飞雨,落絮成阵。阴沉的天色,像总也展不开的眉头。
校门口斜对面,公交站点旁的蔷薇花瓣落在微雨浸湿的水泥路面。映入眼帘,是一页暮春的花笺;可惜,心上还未想好该写点什么,脚步已匆匆。
只打个照面。再见时,灯火已昏昏,倦眼困酣,身心疲累。
带回足以支撑到周末的粮草,自然少不了“涤烦子”,几包武夷岩茶。
换一把新茶壶,给沉闷时日一点新鲜。这一口不求解渴却足慰风尘的茶,竟是捱到了夜深人静时,热气腾腾端上手,如朝日初升。
兀自灯下闲坐,久久、回不过神来。
几首宋词从眼入心,自口经手,茶汤送服,几番流转,终于心眼明净,如水澄澈,如月在空。三百首宋词,已熟读记诵并抄写了三分之一。每一天的念想,只为能在古人的心眼里鲜活片刻,无论多少委曲困顿,都还值得。
几盏热茶喝到微酣,感觉指尖流淌的墨迹跟着潇洒飘逸。夜已沉沉。窗外街市汽车疾驰,水泥路面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吻声。
舍不得睡去。这么美好的夜色,越是用力去爱,越觉得柔弱无力;即便现实冰冷坚硬,一腔柔情还要有所托付。
四月暮春,花事将了。花花草草都是治愈色,深夜展开,芳菲满眼。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草绿花红尽清欢。临睡前,在手机上轻松拼凑了野草闲花的九宫格,想说点什么,末了,还是沉默。
百啭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
清早的自然醒,是住在市区的友好礼遇。晨光透窗,出门前,读几首宋词,安抚心灵,也做好准备新一日的受锤。
对着镜子,已能淡然从容并熟练地拔除鬓角银发。至于体检报告单上那些耐心且谆谆的告诫,不知何时,已形成习惯性忽略。
我,是我的病;我,亦是我的药。
暮春时节,穿纱还早,针织裙正好。酒红色,藕粉色,驼色,朋友说,都适合我。胸前配戴的紫砂挂饰,是先生特地给我做的一片藕。我给它起的名字,叫“不染心”——“出淤泥而不染”的不染,“看取莲花净,方知不染心”的不染。
一个人,应该活得是自己,并且干净。顾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