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斐话】人多好种田，人少好过年
人多好种田，人少好过年
上篇：人多好种田
大集体的时乎儿，鄂浠水有句老话是果样说的：“人多好种田，人少好过年。”说句老实话，细么早儿听到得句话，只信一半，那助是前半句“人多好种田”。为么事呢？大概有两个原因——
头一个原因呢，是我们得个中华民族是一个讲大局讲团结的优秀民族。我们的老祖宗留哈的好多古训，也有果些个说法，譬如说“众志成城”，譬如说“同舟共济”，譬如说“众人拾柴火焰高”，譬如说“人心齐，泰山移”，譬如说“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折不断”，譬如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等等等等。我得细么早儿听鼓书、看老戏，总听到、看到有拜把子认干亲的环节，那助是古人知道一个人再厉害也翻不起几大的花，众人抱团儿才能打遍天下。
二一个原因呢，是新成立的国家的生产条件有限，冇得解，只能组合成人民公社得样儿的大集体，实施计划经济体制，一切行动听指挥。具体到生产队，助是一切生产劳动都以生产队长的哨音为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还别说，那么早儿的集体劳动也壳实有些成效，所以老人家诗赞“中华儿女多奇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这些诗句至今读来还能叫人摩拳擦掌。
我细么早儿见过开山凿渠、学大寨造田的浩大场面，黑糊黑的人，黑糊黑的板车，黑糊黑的红旗，那真是见广了。特别是填土打基础的时乎儿，几十个人围拢一圈打夯硪，一人起头众人帮腔，硪儿硪儿嘿呦嘿地喊着哦货腔，那阵势真带劲，夹着几百斤石磙的夯硪，助跟面团一般，在他们的手里上下翻飞。
我也见过大集体时乎儿“双抢”时节人们抢收抢播的繁忙情景，众人抱团完成的双抢中的每一件事情：割谷、插秧、打稻，助跟风卷残云一般，总能一气呵成。特别是挑草头和抢阵头的时乎儿，你看哈：田埂子上的人挑着草头飞跑，稻场上的人举着扬叉飞舞——脚胯子和手膀子动起来，耿的搞了豪，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跟我差不多大的浠水伢儿，对“人多好种田”的深切体验其实是在分田到户之后。分田到户以后，不再搞大集体那一套了，各搞各的。平时薅草泼肥料，不算几大个事；可到了农忙的时乎儿，人多势众的大户人阁、儿子生得多的人阁，明显占优势，管么事活儿总是比别个人阁有效率，小户人阁不得不感叹“人多好种田”了！
管你么样儿说，过年总归是人多才热闹。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富人阁讲排场图热闹，穷人阁也爱热闹，冇得哪个人愿意新年上岁的门庭冷湫湫的，连个送财神的告子都不来你门口，几没面子哦。助算是单门独户的五保，大小队干部也隔三差五来看一哈子，凑个热闹送个红包，生怕人阁单人心里冷清，显得政府不仁义。
更不消说么事过年时乎儿演故事儿：踩高跷、舞狮子、迎龙灯，哪一样儿不是人多才好玩的！改革开放以来，过年越发的热闹了，但凡有人的地方，助有热闹。在鄂浠水那个地方，一到过年那哈是牌的天下：两个人可以吊三皮儿，三个人可以斗地主，四个人可以打麻将，五个人可以斗七儿，六个人可以关三家，七个人则是一桌麻将加一桌斗地主，八个人助开两桌麻将，九个人可以一桌麻将一桌斗七儿，十个人那助一桌麻将两桌斗地主......说“人少好过年”纯粹是扯裸淡！
可是，今年过年大变样儿了。年前，还有人犯愁：愁回家没票，愁走亲访友，愁同学聚会，愁七七喝喝，愁三姑六婆提亲说媒......于是有人出馊主意：“你既然愁得不得结，那助跟别个说，你刚从武汉回来的！你助清静了。”
还子好了吧，武汉封城了，各地连锁反应地封门了，街上也冇得人了，地铁空了，高铁空了，高速公路空了......不只那几个年前犯愁的日裸货清静了，全体老百姓哈清静了——耿哈冇得拜年、聚会、相亲、宴席么事事了，个个窝在家里，七了困，困了七，不哈楼，不出屋。街上冇得狮子龙灯，天上冇得烟花爆竹。空气干净，城乡安宁——根本不匠是十四亿人口过大年的气氛！
你还莫说，过一个清静的年有么事不好？！总比三十的漫天烟花换来初一的雾霾要好！总比过年回家一趟跍七天有六天跟牌友混到一起要好！总比拜年的车把大马路挤成了停车场要好！总比加油站排两小时队还加不到限量供应的汽油要好！总比高速公路服务区停不进车要好！
不怕不识货，助怕货比货！今年过年跟往年过年的情况果一比，发觉好处很多——自家人窝在屋的，冇跟诸亲六眷走动，反而更亲近了；不聚会不打牌了，可以微信可以群聊可以发红包，反而联络更多了；不出屋不开车不上街，冇给政府添堵，叫自己堵心的事也少了；提亲说媒的来不了，耳根清静了；......而且还听说，年假也延长了！
忽然想起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年年搞春运，搞到年年愁，可不可以从此以后助不要么事春运了，不要回家过年，人在哪里，哪里都有年，哪里助是年！——最起码，也冇得必要叫所有人都集中那几天回家过年。要是没有春运流，武汉那500万的流动人口就不会流向四面八方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