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那龟，那兔，那鸟......

在一些朋友圈里，经常有朋友聊到狗，聊养狗的经历，赞叹狗通人性，也为流浪狗的命运扼腕。我小时候先后养过三只狗，都是些叫不出名堂的草狗，但都养出了感情。可惜无一只得到善终：第一条狗养的时间最长，看家护院比人还强，不曾想狗贩子花言巧语骗得了我祖母的信任把它逃走了；第二条狗刚刚长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狗贼给下药偷去了；第三条狗在一次大雨后送我去上学，可能回程被水冲断，居然就此走失了。每失去一条狗，就刻下一道莫名的痛。所以后来年纪慢慢大起来，经不起折腾了，就把对狗的喜爱藏在心里，不敢再养它。

即使家人想养，我都不答应。可以陪他们在宠物市场呆一天，听听狗叫，抚抚狗毛，拉拉狗爪，甚至学学养狗经，都没关系，就是不把狗狗买回家来养。但是，总要养点什么小东西吧。儿子还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常常提到养狗养猫的愿望。
       幼儿园里养着小鹦鹉，小金龟，小仓鼠。儿子每次回家之前，都要跟这些小伙伴们嘀咕上好一阵子才肯挪步。

实在拗不过，到市场上给儿子买了一只小金龟，养在收颈玻璃缸里，却常常忘记喂食。小金龟再扛饿也耐不住了，终于有一天它自己爬出了玻璃缸自己找活路去了。旋即买来一对仓鼠养着，算是对儿子的弥补。都说仓鼠好养活，球绒绒的又可爱，但是小生命经不得一病，当我们觉得一只小仓鼠稍有不对劲的时候，第二天它就驾鹤西归了。儿子见过病逝的冷冰冰的仓鼠，想象着它在夜里经历着病痛的折磨，怕它冷清，央求他妈妈在小区的花丛里觅一处可以晒到阳光的地方，悄悄葬了。为怕另一只孤单，赶紧把它送了人。

金龟跑了，仓鼠死了，儿子也上小学了，不敢再养小动物了。偏偏有人秋天的时候送了一只迷你小白兔来。儿子这回小心翼翼多了，亲自挑了兔笼，填上棉絮给兔子做窝，买干净的青菜喂食。到开春，才发现小白兔不是迷你兔，体型比原来大出一倍还多!儿子依旧欢喜，换了大的笼子，还学着到野外采野菜给兔子吃。转眼到夏天，小白兔成了大白兔，笼子已经不是它的天地了。放出笼子，满屋子自由活动，欢蹦乱跳的大白兔成了儿子最好的玩伴。有时候，作业不多，儿子就带大白兔下楼去兜风。因为是笼子里长大的，大白兔即使对外面的世界倍感好奇，也不敢撒野乱穿窜，始终不离儿子三步开外。有一个晚上，儿子心血来潮，拉起大白兔赛跑，从他的小房间跑到客厅，从客厅又折返回小房间，来来回回无数趟，他都没赶上大白兔一次，累得够呛，却笑得合不拢嘴。次日一早，我起来给兔子喂青菜，它居然躺在笼子里懒得理我。到中午，还是那样躺着，不吃不动。近看，细摸，居然毫无气息！想来是昨晚疲于奔命，心脏没受住这样的运动量！毕竟这是一只笼子里长大的兔子，比不了儿子童话里看到的那些兔子，那都是天然放养的野兔。我把自己的分析跟儿子一说，他沉默不语了，拎着兔笼在屋子里发呆。末了又央求妈妈去给兔子找墓地，把它葬了。

几年后，养过一只鸟，能站在头顶、肩上和人亲昵的鹩哥，一只喜欢自顾自唱歌的鹩哥。这时候，儿子已经是五年级的大孩子了，知道鸟儿和人一样有性情，不再把它当鸟儿、当宠物，而是同类、朋友。换鸟笼、挑鸟食，他都亲自跟我们去市场。他把面包虫分好，逗着鸟儿来吃；写作业的时候，就把笼子放边上，半掩着门，让鸟儿自由进出。这只鹩哥是国庆节来我家的，跟我们一起度过了国庆、中秋、圣诞、元旦、腊八等节假日。春节因为回老家过年，不便带上鹩哥上路跑长途，便托付给儿子的表哥照看。过完除夕之后的第二天回杭，我们听到坏消息：除夕夜，到处炮竹声声，鹩哥受了惊吓，在笼子里扑腾了一夜，死了！

在辞旧迎新的花炮声中，这只鸟没有等到新春的到来，便踏上了不归路。这一次，儿子大哭了一场。在那个大年初二的晚饭后，他哭得稀里哗啦，哭了好久，实在没力气抽泣了才停下来。
       从此，家里再也不养什么了。
       不久前，在彻底清理家里一批旧家具时，在某个角落，儿子他妈找到了一副小金龟的外壳，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也就是若干年前那只出逃的小金龟的龟背和龟板吧。内脏全灰飞烟灭啦。
       我们没敢把这事告诉儿子，他上高中，住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