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身边的“罂粟”
我国的罂粟科植物不算少,但葱省是一个缺乏野性气息的所在,能见到的寥寥数种而已。据我观察,野生的可能仅一种,白屈菜/Chelidonium majus。理论上分布区域广泛,不过不算常见,偶尔能在不经意间碰见它。我第一次见是在武植,然后是邻居家花盆、小区厕所旁......
图① 白屈菜,武汉植物园
白屈菜的花瓣4数,黄色,蒴果狭圆柱形,有点像十字花科,看似人畜无害。折断其茎,即有橙色汁液流出,犹如鲜血,故又有小野人血草等诨号。有毒,也叫断肠草,偶有人误食而中毒,然明代《救荒本草》却将其列为可充饥的“野菜”(需经复杂处理),可知古人见识浅陋,经常不分好歹,或者是快饿死了顾不上。
图② 虞美人,武汉磨山
最常见的罂粟科植物莫过于虞美人/Papaver rhoeas,正牌罂粟/P. somniferum的同属至亲,我国传统花卉之一。相传为虞姬自刎乌江后精魂所化,自古以来颇受喜爱,更有丽春花、赛牡丹、锦被花、百般娇、蝴蝶满园春等诸多别名,这些名字和虞美人的形象气质高度契合,尤以“百般娇”最为香艳。
图③ 虞美人,武汉植物园
图⑤ 罂粟,武汉植物园
虞美人和罂粟易混淆,但前者茎秆布满毛刺(长胸毛的杨贵妃,这点真配不上“百般娇”之名),后者的茎光滑无毛或仅有少量毛刺,不难辨别。再者,罂粟茎叶皆被白粉,虞美人无之,打眼一看便知谁是谁。二者花朵外形近似,然虞美人柔美多姿,罂粟粗粝诡异,总体上虞美人艳压一筹。
图⑥ “冰岛罂粟”,昆明植物园
图⑦ “冰岛罂粟”,昆明植物园
地位仅次于虞美人的罂粟科花卉当属“冰岛罂粟”,在《中国植物志》中被叫做野罂粟/P. nudicaule,既有野生(产地不含山东),也有栽培,野生的花朵以黄色橙色为主,栽培品种色彩更加丰富多彩。和单瓣的虞美人形神皆似,但虞美人有茎生叶,而该种的叶全部为基生叶,了解这一点就能分清了。
图⑧ “冰岛罂粟”,昆明植物园
注意,野罂粟和罂粟/P. somniferum同属不同种,不是野生和栽培的关系。正如野豌豆也不是野生的豌豆,野芝麻更不是野生的芝麻,这些植物中文名确实容易引起误会。“冰岛罂粟”应是野罂粟的栽培品系,当然也和罂粟没关系,目前在城市绿化中应用也越来越普遍,青岛市就有不少。
在我国司法实践中,有因种植“冰岛罂粟”而被判罪的案例:2001年,湖北某法院一审以非法种植毒品原植物罪判处被告岳某有期徒刑6年并处罚金,岳某未上诉。被告共种植“冰岛罂粟”13830株,且刻意种在隐蔽处,行为确令人生疑,或有存心不良,但人家种的毕竟不是真的毒品原植物,判罚难以服人。
普通群众种些“冰岛罂粟”妆点庭院,完全不用担心,即便招致警察上门,我相信也能说得清。在和前述案例相关的一起民事诉讼中,江西某法院则认定“冰岛罂粟”不是毒品,判决报道前述案件的某日报社侵犯江西一杂志社的名誉权。这两个案子的详情和后续我不太了解,有兴趣者请自行搜索。
图⑨ 花菱草,武汉植物园
最后介绍“加州罂粟”,正名为花菱草/Eschscholtzia californica。原产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为该州州花,《中国植物志》说“我国广泛引种做庭院观赏植物”,但我只在武汉植物园见过一次,照片仅此一张,说成是“身边的'罂粟'”未免有些底气不足。我猜“身边”也应该有,只是“养在深闺人未见”罢了。
图⑩ 日本某家纹
该种不是罂粟属成员,以“加州罂粟”为名不妥,某避居海外的前科普“作家”认为应按拉丁学名翻译成“加州艾氏花”。该“作家”又揶揄道,“国内却叫它花菱草,不知是哪个翻译天才莫名其妙的创造”,不懂装懂甚矣。“花菱草”之名源于日语,因花朵和某家纹形似而得名,鉴于中文和日文的特殊关系,顺便沿用一下也无妨。
花菱草的花朵颜色单调,只有黄色或近橙黄色。与前述几种相比,该种叶子很特别,不太可能被错认成别的植物。其叶呈灰绿色,既有基生叶也有茎生叶,叶型为“多回三出羽状细裂”----像这种专业表述你都不用明白,凭字面就能猜到它必然非常细碎,就像蹿了杆子快开花的香菜一样。
图⑪ 夏天无(伏生紫堇),武汉磨山樱园
图⑫ 荷包牡丹,武汉牡丹园
最后解释一下,广义的罂粟科分罂粟亚科和荷包牡丹亚科(紫堇亚科),有的分类系统将其分别独立为罂粟科(狭义)和荷包牡丹科(紫堇科)。本文中的罂粟科是狭义的,不包括荷包牡丹以及各种紫堇,这就省事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