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评诗｜西川诗歌简评
撰稿：刘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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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知识分子写作的重要代表，西川是名副其实的。
西川有着极其广阔的中西诗学视野和广泛的文史哲阅读。评论家刘波这样评述道：“是阅读改变了西川的诗歌写作方向，长期的阅读体验，给诗人带来的正是他丰富的文学经验，从中国传统文学到西方现代派文学，然后再从西方回到中国传统，这样一个传统，足以让一个诗人完成他的写作转换。”在西川著名的论文《鸟瞰世界诗歌一千年》里，你不仅能读到西川对世界千年诗歌创作与理论的清晰梳理，更能看到他对那些著名的诗人创作、诗学理论和事件独到的观察、犀利的剖析、精准的把握与切中肯綮的阐释，感受到他感性与理性高度和谐统一，那种深入的理解与个性化的感悟完美的结合。这是他诗歌创作真实而博大的背景，也是他的诗写坚实而牢固的根基。
这样的阅读还使西川得以居高临下地鸟瞰人类诗歌创作，所谓“观千剑而识器”。西川说：“衡量一首诗的好坏，除了有诗歌本身的指标，还有时代的指标”。他说：“一个诗人惧怕的就是一生写不出与时代相称的作品。”这是诗人对自己心目中优秀诗歌标准的探索、甄别、锻铸和确立，也是对自己诗歌创作意义的冷静而清醒地端详和认定。可以这样说，当代优秀诗人中，还很少有像西川这样对诗歌现场和自己的诗歌写作拥有着如此清醒的认识，更很少有人像西川这样公开、坦然、真诚地承认和接受这样的清醒。
正是基于此，西川对自己诗歌的创作有着自己的坚守，他“不急不徐，不卑不亢，始终安稳地行走在他的诗歌之路上”（刘波语）。他对自己的诗歌理想历久弥坚。他说：“我越来越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我宁可不做一个诗人，我宁可不做一个好诗人，但是我要处理这些关系到我的灵魂的问题，要处理我的存在的问题。”另一方面，他选择有难度的诗歌写作，选择有独创意义的诗歌写作，哪怕“把诗写成一个大杂烩，既非诗，也非论，也非散文，我不知道它叫什么……”（西川语）正是如此，西川从《在哈尔盖仰望星空》这种经典文本成熟的诗歌美学风格中毅然抽身出来，独辟蹊径，“从具有唯美气质的高蹈抒情，转向一种包含复杂异质成分的综合技艺，从结构的整饬转向结构的瓦解”，使得自己的诗歌从形式到内涵都获具了陌生的独立性。
回顾西川这些年的诗歌写作，他走的是一条勇于探索勇于创新的诗歌之路。从20世纪80年代的《在哈尔盖仰望星空》、《体验》到90年代的《致敬》《鹰的话语》，到21世纪的《游历与虚构》等，从类似于一种纯诗的抒情到异质综合的糙砺、割裂与突变，西川在尝试着自己的转型与蜕变的同时，也有力地促进了当代中国诗歌多样性诗写局面的形成，推动了整个诗坛的变革与创新。
2004年，西川获得了由22位国内外批评家、汉学家评出的首届“新诗界国际诗歌奖·启明星奖”。颁奖词是这样评价西川的：“敏锐的问题意识，深厚的人文底蕴，使西川的诗不断逾越自身，成为当代诗歌最重要的整合点和出发点之一。他的诗沉稳、大气、均衡、精确，充满睿智的洞察，但不回避种种困扰，注重精良的抒情品格，却又向异质事物充分敞开。他以孜孜不倦的热情贯通经典和当下，以灵活多变的语言策略致力于综合的创造……他使我们意识到，一种在质地上足以与生活和历史相对称、相较量的诗不仅必要，而且必须。”
◎诗人简介及代表作：
西川，诗人，散文家和随笔作家，本名刘军，大学时代开始写诗，并投身当时全国性的诗歌运动，倡导诗歌写作中的知识分子精神，其创作和诗歌理念在当代中国诗歌界影响广泛。出版有诗集《虚构的家谱》、《大意如此》、《西川的诗》，诗文集《深浅》，散文集《水渍》、《游荡与闲谈：一个中国人的印度之行》，随笔集《让蒙面人说话》，评著《外国文学名作导读本.诗歌卷》，译著《博尔赫斯八十忆旧》、《米沃什词典》（与北塔合译）。编有《海子的诗》、《海子诗全编》。曾获鲁迅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阿齐伯格奖修金、德国魏玛全球论文竞赛十佳等。获《十月》文学奖、《上海文学》奖、《人民文学》奖、现代汉诗奖等。参加过荷兰鹿特丹国际诗歌节（、法国巴黎瓦尔德玛涅国际诗歌节、美国芝加哥人文艺术节、德国柏林国际文学节等，被录入英国剑桥《杰出成就名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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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哈尔盖仰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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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神秘你无法驾驭
你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
听凭那神秘的力量
从遥远的地方发出信号
射出光来，穿透你的心
像今夜，在哈尔盖
在这个远离城市的荒凉的
地方，在这青藏高原上的
一个蚕豆般大小的火车站旁
我抬起头来眺望星空
这时河汉无声，鸟翼稀薄
青草向群星疯狂地生长
马群忘记了飞翔
风吹着空旷的夜 也吹着我
风吹着未来 也吹着过去
点着油灯的陋室
而这陋室冰凉的屋顶
被群星的亿万只脚踩成祭坛
我像一个领取圣餐的孩子
放大了胆子，但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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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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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深仁大爱容纳下了
那么多的太阳和雨水；那么多的悲苦
被你最终转化为歌吟
无数个秋天指向今夜
我终于爱上了眼前褪色的
街道和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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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条大河之间，在你曾经歇息的
乡村客栈，我终于听到了
一种声音：磅礴，结实又沉稳
有如茁壮的牡丹迟开于长安
在一个晦暗的时代
你是唯一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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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山河必须信赖
你的清瘦，这易于毁灭的文明
必须经过你的触摸然后得以保存
你有近乎愚蠢的勇气
倾听内心倾斜的烛火
你甚至从未听说过济慈和叶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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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亮了山巅的明月
乌鸦，撞开了你的门扉
皇帝的车马隆隆驰过
继之而来的是饥饿和土匪
但伟大的艺术不是刀枪
它出于善，趋向于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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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间广厦遮住了地平线
是你建造了它们，以便怀念那些
流浪途中的妇女和男人
而拯救是徒劳，你比我们更清楚
所谓未来，不过是往昔
所谓希望，不过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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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诗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