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全：父亲早已睡成一座山
父亲早已睡成一座山
李双全
去年正月，先父八十冥诞。本想写诗一首，唯不愿触动伤痛。今年春雨绵绵不断，疑是天公有意……清明至，触景感怀，悲情化作千行雨，泪水凝成百句诗！ ——题记
梨花的泪，杜鹃花的血
把清明浇醒
柳枝书写着清明的故事
我提着冰冻过的心情
背上他乡的月亮和星星
看望故乡里的父亲
满身灰尘的蓑笠沉默不语
父亲在风雨中的时光
静静地粘在墙上
那墙角落里的铧犁
恰似父亲弯下的身影
屋檐下的水车，响起
那水声哗哗的日子
骄阳似火炙烤的岁月……
楼上楼下，我在寻找
想和父亲促膝谈心
父亲已早早地睡去
睡成了山上的一座坟
睡成了山的一部分
睡成了山的姿势
父亲是一座山
是山的灵魂
我拿着您曾用过的锄头
学着您使用时的姿势
二十余年前，您在深爱的土地里
锄掉和您作对的野草
二十余年后，我在您的坟头
为您锄掉不喜欢的草
坟头上锄不尽的草
是我年年长出的思念
我真想用双手扒开您的坟茔
再看看您的模样
我真想放一把大火
燃尽我对您的思念和惭愧
又怕惊醒您难得的美梦
硬硬的锄头
撞击着土里硬硬的石头
弹出我心中沉痛的火花
二十几年皱皱褶褶的思念
凝结成心中一触就痛的伤痕
您几十年的汗水
流进我记忆的河里
您几十年对我付出的心血
凝聚成我眼眶里的泪
我用泪水过滤脑中储存卡里
那一堆堆的回忆——
在您十二岁的时候
爷爷就去天堂播种善良
奶奶把那一份善良和老实
继续种植在您身上
奶奶用泪水清洗岁月
您用汗水过滤时光
百年坎坷人生路
您只走了五十七年沧桑
那一年整整干旱了一百天
记得那一天是冬至
骤然！您人生的时钟
戛然而止在57岁
瞬间！一双无形的手
熄灭了您生命的火焰
您无语，流着泪静静地走了
我无奈，流着泪声声地哭喊
苍天突然间也哭了
泪水从屋顶的瓦片间流下来
整整流了一天
从此，您不再
夜挑星月，午锄太阳
您用的那把锄头不再放光
……
去天堂的路很遥远
您是否已住进了天堂
辛苦了几十年的那双手
休息了这么多年
那一个个钢硬的老茧
应该变得又滑又软
您走得那么匆忙
最喜欢喝那柴火熬的米酒
都来不及带走……
我们兄弟姐妹寄给您的东西
是否都已悉数查收
辛辛苦苦建好的房子
您还没有舒心地住几年
天堂里的房价不贵吧
您去买一栋别墅
别再像以前那样小气
现在流行微信
也去买个苹果手机
您可能不会使用
去问一问天堂里的乔布斯
天堂一定是个富裕公平的社会
那边若有谁欺侮您
可以去上访找毛主席
他也是农民的儿子
天上那最亮的星星
是您充满期望的眼神
我辜负了您的肩膀
没有为您争气，今天
在坟前，我给您叩头
说一声对不起！
您生前，我从未关心过您
现在您好好照顾自己，保重身体
喜欢抽的香烟还是戒了吧
还有爷爷，奶奶……
他们您都见到了吗
我读不懂春天里的露珠
看不懂杜鹃花的眼神
您能否把您们现在的生活
写进一个个春天的梦里
都用微信来传递
2017年清明
清明，泪洒故乡
一
故乡有一座山
山头上有一塚坟
收藏着父亲的威严
收藏着父亲的笑脸
收藏着父亲那铮铮铁骨
尘封着父亲对我的殷殷期望
坟头上的野草在摇动
我看见了父亲挥动消瘦的手
耸起的坟头是一盏明灯
杜鹃花燃起那一团团火焰
照亮我人生前进的方向
驱走黑暗，带来光明
二
故乡有一座山
那是我堆积的思念
山头上有一塚坟
那是山上长出的痛
每年清明在燃烧
熊熊大火炙烤着山头
红色的火焰呑噬了绿色
山头成了烤焦的馒头
青烟底下黑色的祭品
山头在阵阵巨痛，
故乡在簌簌流泪
祖先在声声叹息
2017年清明
清明的雨似一根根银针
一
今晨，我用
清明前灌满思念的雨水
加上几滴长康牌的酸醋
煮一碗长寿面
用筷子挑起，面也流
泪也流……
二
春天才给父亲缝制了服装
清明又帮他重新换上
苍天很懂得我父亲
浓香的米酒从高空洒下来
我忘带了酒杯
只好用手抹一眶酸泪
在坟前长跪，忏悔……
三
清明的雨，象一根根银针
刺痛了我满身的神经
清明的风，再怎么刮
也吹不散那个熟悉的身影
柳条抽打着我二十年前的岁月
杜鹃花里播放出熟悉的教诲
那边传来了布谷鸟的声音
也在寻找我父亲
通往山上的那条小路
我已踩出二十多个清明
2016年清明
【作者简介】李双全，自由职业，以汗水养命，用岁月换金。东南西北，早出晚归。游山玩水，春夏秋冬，四时轮回。 蜗居麓山之下，渴饮湘水之滨。 喜观湘江滚滚，常仰岳麓巍巍。火宫殿内闻汉史，橘子洲头写秋声。热时吹吹风扇，饿了嚼嚼文字。诚实做事，老实做人，情义为重，礼信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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