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建新:有人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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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跳楼

宁建新

佘芳怀揣一万元钱去工商银行存款,刚进银行门,就听得外面有人喊:“广场有人跳楼了。快去看啊!”佘芳车转身就往广场跑,恨不能多生两条腿。到了广场,就看见宏发宾馆的楼顶上站了一个人,佘芳兴奋地大喊:“快跳啊!姿势优美点,像田亮跳水!”就这一会儿工夫,佘芳已经象肉馅被紧紧裹在了人堆里,广场上顿时人山人海了。

楼顶上的人却偏偏不跳。提起一只脚又缩回去,再提起另一只脚却又缩了回去,像要吊足众人的胃口。

接到报警的警察赶来了,救护车也开来了,消防队把云梯车也开来了。警察用高音喇叭对着楼顶的人喊话。要他千万千万保持冷静,千万千万别干傻事。佘芳愤偾地尖叫:“臭警察!他又不是你老子又不是你儿子。人家要死关你鸟事!”她的尖叫引起一片附和:“对对!别狗咬耗子了。”“破案去吧!”有人朝楼顶吼:“哥们,英雄点,这么多人为你送终值了!”

楼顶上的人干脆坐下来两只脚在空中一荡一荡的。广场上的看客越来越兴奋。佘芳向上张开双臂尖着嗓子喊叫:“哥们快跳!姑奶奶接住你!”楼顶上的人站起来。弓腿、起跳!却又落回了原处。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警察终于把楼顶上的人解救下来。

佘芳的情绪一落千丈,她气急败坏地嚷:“没劲没劲,碰到一个狗熊男人和一群逮耗子的狗!”“没劲没劲。”人们摇头晃脑散去。

佘芳怏怏不乐地走进银行,伸手一掏,傻了。怀里揣着的一万元钱飞了。胸前的衣服被划开一条大口子。佘芳心急火燎赶到广场派出所报案,到了一看,报案的人己排成长队。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原来就在刚才一个半小时内有人丢了手机,有人掉了项链,更多的人被人扒了现金。佘芳扑到窗口边,立刻有人横眉立目;“滚一边排队去!”佘芳哀求:“我刚才丢了一万元。让我先报案吧!”那人斥道: “我刚才还丢了十万啦。”佘芳只得流着泪排到后面。晌午过后才轮到佘芳。警察问了数目后问:“身上怎么揣这么多钱?”佘芳答;“我去银行存款的。”警察训斥道:“去存款还凑什么热闹?!”佘芳反戈一击:“你什么意思?幸灾乐祸啊?快点破案吧。”

佘芳回到五楼的家,一直伤心流泪等到老公下班。她哭着把情况告诉老公。老公劈头就是一句:“你怎么不去跳楼啊!冷血动物!”然后劈面就是一个耳光。

佘芳伤心欲绝地冲到阳台上,一条腿跨过了栏杆……

“喂!!快来看啦!有人跳楼啦!”一个童稚的欢呼声响起来。佘芳一怔,一看是对面楼上一个小男孩。他伏在窗口上扬着手喊:“阿姨,你等等,我给你拍个TV。电视台正举办少年TV大赛,我正愁找不到题材啦!”他旋回身扛来了摄像机。对准余芳喊:“阿姨,姿势伏美优点。像刘漩姐姐跳水!”

也就这一会工夫,对面楼上所有的窗口前,自己这边楼所有的阳台上都站满了人。男女老少指指点点,有位老大爷喊:“闺女别想不开……”立刻有人打断他:“人家要死碍你什么事?糟老头还想怜香惜玉?”“不嫌人口太多吗?死十个只五双。”

佘芳恨不能把这些冷漠看客统统推下楼去,老公冲出来骂道:“丢人现眼。”把她拖回室内。

这一夜佘芳尽作恶梦,梦见自己从高楼跳下。底下众多猩红的舌头象尖利的刺刀将她戳了个稀巴烂。

第二天下午七点半,佘芳的老公打开电视机看本市新闻。播音员兴奋地播报:“市公安局在天龙广场成功打掉一个扒窃团伙。抓获扒手二十名,该团伙利用跳楼闹剧聚集群众吸引公众注意力。进而大肆扒窃。”佘芳几乎趴在电视机上看新闻,画面上出现了特写。正是昨天在楼顶上那人。他说:“我们就是利用人们爱围观爱看热闹的心理聚集公众成堆。然后趁乱轻易得手,我们闯荡了十多个城市无一失手,收入颇丰,想不到在这里翻了船。”电视里又出现了刑警队长的面孔。队长说:“越是人多的地方扒手越猖獗,所以我一边安排施救,一面布置了二十多个便衣高手进入人群反扒,果然歪打正着。打掉了一个团伙!”队长接着告诫大家不要聚众围观以免造成财物损失。至于这次失窃的财物,派出所正加紧核对,日后通知失主领取。

得知一万元损失将失而复得,佘芳喜极而泣。即而是后怕,假如昨天下午跳下去了……. 这时老公站起来问:“你昨天报案说丢了多少钱?”佘芳兴奋地说:“一万啊,亲爱的,虚惊一场,阿弥陀佛。”不料老公牛眼圆瞪,吼道:“蠢货!你应该报丢了两万。你真该跳楼!”同时一个耳光迎面劈来。

佘芳捂着火辣辣的脸,冲向灯光暗淡的阳台……

【作者简介】宁建新,生于1964年春暖花开时节。笔名,见心。自身残疾,妻子疯癫,小儿自闭。在命运的魔爪下挣扎了50多年,一直未赢,一直未服。在格子田里摸爬滚打了近四十年,一事无成,痴心不改。2008年混为省作协会员,一直在给'作家’抹黑。长期盘踞在邵东县简家陇镇高桥村,饮蒸江水,喝帝岭风。属井底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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