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王唯:千年爱咒34
【作者简介】王唯,湖南省美术家协会、湖南省工笔画学会、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邵东"如懿斋——王唯诗画工作室"创办人。电话:18473924191(微信同号)
千 年 爱 咒
王唯
第五篇 咒魂
第四节 美国之行
位于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英文名:Johns Hopkins Hospital(JHH)。是美国有着卓越的声誉和最先进设备的医疗保健机构。在美国的杂志、新闻与世界报道中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一直是在排名中的最好的医院。更是世界一流的医院和医学院,连续多年稳居美国医院及医学院排行榜首位。JHH的医学人才和先进技术都是排在世界前端的。金守成经过多方打听和朋友介绍,决定带金婵去那里检查治疗,并通过各种关系辗转联系上了专研神经系统的Mike教授,同他预约了看病时间。
新婚之夜的次日下午,金守成,金婵和萧然便匆匆踏上了飞往洛杉矶的飞机,他们要在那儿转机后才能到达巴尔的摩市。在飞行的一路上,萧然一直坐在金婵身边,对她照顾有加,嘘寒问暖,与昨夜的冷漠判若两人。金婵丝毫不理睬他虚伪的殷情,对他所有的问候视而不见,金守成觉得很过意不去,感觉女儿有点不懂事,但是他当然是不忍心去责备她的。到达洛杉机后,萧然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说他有同学在此地,以前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就读过,他想去拜访一下,顺便了解下该医院,要金婵他们先行去巴尔的摩市,他明日再去找他们。金守成点头同意,吩咐他要小心些,随时电话联系。
到达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后,金守成先找到了之前联系好的Mike教授,安排金婵再次做全面检查。几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就出来了,再次验证了新加坡国立医院的诊断结果――快速衰老症。金婵眼里的最后一点希望之光熄灭了,她面如死灰地坐在诊室的椅子上,感觉此刻就已经死去了一般。金守成片刻之间就苍老了许多,他的头垂下了,久久不语。只听Mike医生用纯正的英文说道:“'快速衰老症’是一种稀有疾病,患病率为百万分之一。目前世界上尚无治愈案例。不过我们医院几年前有收治过一例,虽然没有能阻止衰老的来临,但能减缓它到来的脚步,如果金小姐能按我们所提供的方法和药物治疗的话,衰老时间将延长到一倍甚至两倍。”“一倍到两倍?这话怎么说,医生?”金守成问道。“是这样的,如果顺利的话,金小姐衰老时间或将由原本的三到四个月延长到一年以上。”医生答道。“那么,可以一直延长下去吗?可以……阻止死亡吗?”金守成紧张地问。Mike耸了耸肩,摇摇头说:“Sorry!这个目前还不能。身体这样迅速衰老下去,死亡是不可避免的,这个我必须要同你们讲明白,好让你们事先有所准备。但是,金小姐的生命可以延长,一到两年,这是目前我们所有做到的极限了!上帝保佑,或许能有奇迹出现,但是这个奇迹是要靠仁慈的上帝的,我们只能顺其自然。”金守成深深叹了口气,转头去望金婵,只见她一脸木然,毫无表情,眼睛茫然而空洞。“婵儿……”他走了过去,紧紧地抱住女儿,亲吻着她的额头,强忍住内心撕裂般的疼痛道:“婵儿,至少,咱们现在离死神远一些了。我们继续努力,医生说,或许有奇迹出现的。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创造奇迹的,要有这个信念,快乐一些,宝贝!”“爸爸,我没事。”金婵疲惫地说道,她的脸色比来之前又差了许多。她轻轻地挣开父亲的怀抱,说:“爸,我想一个人在医院的花园里走走,好吗?等下我再来找你。”金守成看了看她,点了点头,是该给女儿一个思考的空间,让她好好静一静了,这个噩耗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金婵独自来到医院的花园里,缓缓地走着,什么也不想,内心茫然得就象无边无际的沙漠。因为还是早春,花坛里的花朵开得并不多,只有少数几枝红艳在含苞待放,花园里,假山奇石很多,加上树木茂密,显得格外幽静。金婵走到一座假山前的石椅上,默默地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一棵小榈树发呆。突然,她听到假山后面有声音传来,而且那声音是如此熟悉,“萧然?”她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名字,吓了一跳,使她从茫然空洞的心境中惊醒过来,开始耹听起假山后传来的对话。那是萧然用英语在与另一个女孩交谈。“Kindy,刚才我和你说的,你明白了吗?”萧然问。“OK,萧,我明白了。我会等你的,你不是说那女孩活不久了吗?等她一死,金家的财产不全部都是你的了,到时我们再结婚,不就几个月时间吗?我会等你的!”一个女孩的声音答道,她的英文说得很好听。金婵一下子呆在原地,数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一种发自心底的气愤使她浑身颤抖,本来蜡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可是,还不仅仅如此,那边的对话还在传过来,这次,是萧然的声音:“Good!亲爱的,你能明白就好。你要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为了我们今后的幸福生活,我一直忍辱负重,不惜娶一个被别人甩掉的女人做老婆。不过你放心,我根本没有碰过她,一想到她和那个穷鬼在一起的样子我就恶心!”说完这话,两个人嘻嘻笑着,那女人低低地说了声什么,然后就传来一阵亲嘴的声音。金婵强忍着胃里涌现的翻江倒海的痛苦,没有呕吐出来,她咬紧牙关,迅速地离开了这个地方,此刻在她的心底,那种比死更难受的欺骗将她的灵魂焚烧得即将爆裂开来。她压住了想要马上跳过去狠狠扇这对狗男女几个耳光的冲动,只想马上把这件事告诉父亲,让他不再受那条恶狼的蒙蔽,她要和他离婚,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跄跄踉踉地走到诊室门口,看到父亲正在那里同医生交谈,她招了招手,只叫了一声:“爸,我有话同你说……”便一头栽倒在了诊室门口。
无穷无尽的黑暗将她重重包围,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这种混沌的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她的眼光渐渐出现了一道闪光,这光里仿佛有一个影子,一开始这个影子是模糊的,然后越来越清晰――那是她画的那副古代美女画。画中的女子依旧静如秋水,洁白如玉,在画的前面,正站着一个人――哦,看清楚了,是刘乙!他正细细地用手抚摸着那副画,嘴里在喃喃地说着什么。“刘乙!”她想叫他,可是却浑身无力,说不出话来。她努力地走近他,近了,越来越近了,她能听到他的话了,他在叫她的名字,没错,他一直在叫着:“婵婵,婵婵。”她的泪水涌了出来,缓缓地叫道:“刘乙……”这次她叫出声来了,虽然声音很微弱。但随即她便被一阵剧烈的摇晃弄醒了。“婵儿!婵儿!”有人在大声地叫,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父亲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婵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你没事儿了。”金守成激动地说着,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眼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想安慰一下爸爸,可是,马上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她看到在父亲的身后,萧然正站在那儿,弯着腰显出焦急的样子,看着她。“婵婵,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他用温柔的声音说道。金婵胸口的怒火一下子又烧了起来,她顾不上有病在身,身体虚弱,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从枕头上抬起了头,用手指着萧然,却说不出话来,只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婵儿,你怎么了?”金守成连忙用手拍着她的背,着急地问道。金婵停了一下,待气顺了一些,便冷笑着对萧然说:“萧然,你来这里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死,对吗?”听到这话,萧然的脸顿时变得没有了血色,他睁大眼睛盯着金婵,惊讶地问道:“婵婵,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我是你丈夫呀!”“对啊,孩子,你不会是病坏了吧,怎么能这样问你老公呢?”金守成也非常吃惊。“呵呵,丈夫?老公?”金婵伸出手指,指着萧然道,“爸,我们一直都在受他蒙骗,你还不明白吗?他根本不爱我,他娶我别有所图……”“婵婵!”萧然怒喝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对你的一片心,天地可鉴!”“得了吧,萧然,你用不着赌咒发誓了,因为,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我只问你,那个Kindy是你什么人?她是谁?”金婵冷冷地问道。“什么?”萧然没有料到她会知道这个名字,一时间竟然语结,脸色开始发青,但是随即他就若无其事地反问道,“什么Kindy?她是谁呀?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你在说什么呀,婵婵!”“婵儿,你是不是累了,你刚醒来,可能太过疲倦,脑子会产生幻觉。要不,我们先离开,你休息一下,好吗?”金守成柔声说道。“不……我不累,爸,你别离开,现在——我要说个清楚。”金婵说着,她闭上眼,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用虚弱的语气慢慢地说:“爸……我刚才离开你后,就去了公园。然后在公园的假山后,听到了……他和一个女人的对话。我亲耳听见他说,他和我结婚是为了金家的财产,而我又快死了,这样,他马上就可以得逞了……他还要和那个叫Kindy的女人结婚,这是我亲耳听见的,爸……”“婵婵,你在胡编什么!!我要赶紧叫医生来检查下,看看是不是烧到脑子了。”萧然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一步跨上前瞪着金婵大声说道,然后马上转身要走出病房。“你等一下!萧然,婵婵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金守成皱眉看着萧然问道,他的眼里有着冷峻的光。“爸……你怎么也听婵婵的呢?她是病糊涂了呀,我根本就没在公园见过她,我根本没去过公园!”萧然辩解道。“也是……婵婵,你是在花园里见到了萧然么?”金守成问自己的女儿。“没有,但是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千真万确。”她答道。“哦……那有可能,是你听错了呢?”金守成从心底里不相信萧然会做出这样的事。“不可能,我相信我的听觉。虽然我病了,但我很清醒。”金婵冷冷地说道。萧然皱着眉说道:“婵婵,你得病很痛苦,这我理解,我也同样感觉到痛苦。我不会计较这次的事的,我明白你的感受。是我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对不起,我以后会做得更好的。”说完,他说要去找医生来瞧瞧她的病情,就走出了病房。
“婵婵,你呀,咋能这样说小萧呢?他是你丈夫,他对你怎么样我从小到大都瞧在眼里,他能在你得病的情况下跟你结婚,就表明了对你的在乎。你怎么能伤他的心呢?”待萧然走后,金守成轻声地对女儿说。“爸,你到现在,仍然不相信我的话,是吗?”金婵悲伤地看着父亲,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爸,你知不知道,我的新婚之夜是怎么过的吗?我一个人在床上躺到天亮。”她叹了口气说。“什么?”金守成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说的是真的?”“千真万确!爸,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呢?我若是要诬告他,又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呢?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事。爸,新婚之夜他睡在沙发上,我睡在床上。”“天哪!难道,他真是这样的人??真不敢相信!”金守成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萧然领着医生进了病房,在医生替金婵检查身体之际,金守成把他叫到了一边。他拍了拍萧然的肩膀,沉声道:“小萧啊,婵婵的病怕是好不了了。你还年轻,我想了很久,不能耽误了你的人生,这将是我们金家的罪过。咱们这次回去后,找个时间,你和婵婵把离婚手续办了吧,这样对你才公平。”听到这话,萧然英俊的面孔顿时象被火燎了一下似的皱了起来,他急切地说道:“爸爸,这是为什么?不会是因为婵婵的话吧?我说过,无论婵婵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她,我给她婚姻也是想给她一个完整的人生,我是不会离婚的!”“小萧,这恐怕有点难……婵婵已经决定要和你离婚了。她是病人,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想让她在人生最后的日子里不开心。”金守成看着萧然的脸,缓缓地说道。萧然的表情顿时颓然了下来,他沉默了半晌,叹口气道:“爸,我知道,我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也许,我这段时间太过着急,没有同婵婵好好地沟通,但是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她开心起来的,好吗?”金守成盯着他的脸有十秒左右的时间,然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点点头道:“好吧。小萧,你再去同她谈谈,我希望能看到一个好的结果……毕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记住,一定要让她开心些、快乐些。”说到这里,他又哽咽了,接着他摆了摆手,向金婵走了过去。医生刚帮她做完检查,对金守成说道:“病人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刚才情绪比较激动。她现在身体会日益虚弱,要避免大幅的情绪波动,否则可能造成会造成意外。”金守成忙点了点头,说以后一定避免。
一周后,他们回到中山家里,带回了一堆的药。金母在家已经望眼欲穿了,金婵一回来,便紧紧地抱住女儿不肯放手,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不停地流泪。金守成把她拉到一边,说一路劳累,要女儿好好去休息一下,然后就同妻子一起走进小间去商讨金婵的病情了。萧然想了一下,也跟着金婵上了楼。“婵婵!”在金婵即将关上房门的瞬间他推开来,走了进去。“婵婵,咱们好好谈谈吧。”他站在床前,望着她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出去吧。如果你想事情变得简单些的话,明天我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如果你想拖着的话,我会向法院起诉的。”金婵闭上眼睛,冷冷地说道。“你真的一定要离婚吗?”萧然关上房门,沉声问道。“一定!”金婵简短地回答道。萧然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钟,然后大笑了几声,说道:“金婵,好吧。既然你这么无情无义,也就别怪我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因为你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个人,对不?”他顿了顿,看到金婵没有任何反应,又接着说道:“那个人就是你的前夫,刘乙,我说得对吧?别担心,他很快就会知道你的情况了,如果你一定要离婚的话,那好吧,我是动不了你,但我不会让他好过,既然你喜欢他,那就让他一起陪你痛苦吧!”金婵倏地睁开眼睛,盯着萧然冷声问道:“姓萧的,你想怎么样?”“怎么样,你很快就会明白了。当然,你如果不选择离婚的话,我也就当没说过这些话,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你休想!这婚离定了!你不要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威胁我!”金婵厉声喝道。“很好,金婵。那你等着吧。”萧然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呯”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金婵憔悴地躺在床上,她的精神和肉体都疲惫之极,就象一张兽皮一样无力地摊开在床上。她想好好大哭一场,可是却连大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她闭上眼睛,任凭心里的伤口鲜血流淌。她想,或许死亡更好一些,至少,不必再看到这个世界上某些人丑恶的面目,也不用再忍受这撕心裂肺的痛苦!
窗外的春雨还是延绵不断地下着,时而细密时而稀疏,仿佛天空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被大地扯成无休无止的丝絮,不知何时是尽头,不知何处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