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记事

      那么，今天就元宵节了。

      在我们几乎已经触摸到春天肌肤的时候，一场雨一下子又把我们拉回到了冬天。

      气温从前些日子的26℃突降到这几天的6-7℃。勤快麻利的主妇们才洗了收拾好的棉衣，又不得不被重新翻出来穿上。“心急架不住天气稳，手快挡不住倒春寒。”更何况，时间才是元宵节呢。

      雨倒是不大，但很沉稳，而且足够冰冷。老天就像一个打盹儿的老人，时而清醒，时而眯瞪：清醒的时候落雨，眯瞪的时候阴风。          “春雨贵如油”。按照今年的情况，油远没有春雨可爱了。整整一个冬天，没见一点雨雪，整个儿一个干冬，干得透透儿的冬天。难得的一场雨，不是淋湿了元宵节，而是让元宵节更有了兴奋的味道。——人们就在这凉冰冰的雨里兴奋地走着。

      早上上班的时候，雨滴不大，但略微密集，再加点西北风，雨点儿被吹到脸上，有点咯咯的疼。

      三球仪西边一家新开业的电动车店在举行开业庆典，红地毯后面的背景墙在细雨中很醒目，一阵震天响的音乐扑面而来，几乎要砸倒路过的行人。我走过的时候，仪式刚刚完毕，一串宣传队鱼贯而出：都是崭新的电动车，骑手们全副武装，背后插着的彩旗，在风里猎猎飘舞。

      他们一路向西而去，带着很响的音乐，估计是要沿着大街小巷走一圈儿。

      这两年，电动车的生意出奇地好。很多店铺，摇身一变，都成了电动车经营店。不下雨的天气里，新灿灿的各式各样的电动车，整整齐齐的摆满人行道。行人都给逼到了路沿上趔趄着身子侧身走。

      三球仪底座处的一枝花，趁着前几天的晴暖天气，终于没忍得住迸了一点儿小芽儿。陡然给这回冷天气一个耳光抽愣怔了，就那么微微开了点儿小口子，呆傻着。就像一个小学生，课堂上偷吃鸡腿，猛然一下子给老师抓住了，给叫站起来回答问题一样窘迫不安。

      “长安唐村的梅花，该不会被冻坏了吧？”我心里这样想。

      正月初七那天，跟爱人开车跑了去打算看唐村梅花的。结果，环山旅游路上堵的死死的，车在路上进不了，被交警劝返，“进不去，人饱和了。”

      打电话问长安的朋友，她说，“中国大妈们去的地方，咱们基本可以不去了。”

      哈哈哈，她的话惹得我笑得浑身发抖。不过，忠言入心，免得后悔。我们就赶去爱人同学家里打球喝包谷糁子唱歌了。

      上林苑直进去到箭门商场后门处，一个中年汉子在阴冷的风里吼着“几度风雨几度春秋”。声音很响，在狭窄的巷子里碰撞着穿行着。

      声音很嘶哑，就像哪里漏气；吐字还蛮惹人笑，“之处”给唱成“支促”，“春秋”给唱成“村秋”。这首歌其实不高，可能是他老是太想发力，听起来就很挣扎，就像载重汽车扭着屁股在爬坡。整个听起来，我暗笑他是采用了“断气式”演唱技法，不过，歪歪扭扭的总没太跑调。

      我走过他面前的时候，他正挣着脖子唱高音，喉咙里就像给卡住了一个不规则的半生半熟核桃馅儿元宵；或者就像一只鸭子，给人拿绳子勒住了脖子高高地提起来：身子努力地往后缩着，脖子狠劲儿地往半天空仰着，脖子红通通的，粗壮了许多。

      我实在不忍多看，总担心他一下子把自己脖子挣断了怎么办；又恨不得从他手里抓过麦克风，替他把那几句唱完。

      我当然不能那样了啊。于是快走几步，转过弯儿，声音被甩在了后面。

      灶上煮了元宵，十多个热乎乎的元宵下肚，节日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元宵节一过，年味儿就彻底淡了，该干嘛干嘛了：该种瓜的种瓜，该种豆的种豆。虽说是如今的日子天天都跟过年一样，可你真要把天天当过年一样晃荡，那才真是瓜果类的最新品种——最大的傻瓜了。

      明天就该开学报到了。神兽回笼，学校又要活泛起来了。网友们搞笑说让老师们准备好降压药、顺气丸，好开始新的征程。

      街上卖冰糖葫芦、甘蔗、水果的摊贩们，仿佛是被冻回了家，街道上居然是难得的清静疏朗。

      “桂花香馅裹胡桃，江米如珠井水淘。见说马家滴粉好，试灯风里卖元宵。”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