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两个“疯女人”的对话实录：“死法”有限，生活无限

也许偶然，也许必然，聊起这样的话题，竟与之前的一篇文字轻度重合，偏又如此不同。

米儿，半新不旧的朋友，认识三两年，谈话机会零星几次，网上她粉得安静，极少点赞，极少评论，但心里清楚，她一直在那儿，一直关注。

说不出原因，有许多这样的伙伴，陪我一路写写说说，像是对大家分享，更像自言自语，可他们偏是喜欢的，静静阅读，不露声色。

我哪，总喜品味，感受：他&她会怎样看这篇？会生出怎样的想法？会映出哪样的心情？

米儿约了三周，我才匆忙中挪出40分钟。而她，一点不见怪，说：耽误你时间了，不好意思。

不知道怎么拐的弯儿，咖啡半冷，聊到怎样死才不会太难受。

我们都很平静，熙攘的四周也一时平复下来，不似说“死”，像讲如何不失眠。

“想过，真的想过，摸一下电门或许什么烦恼就都没了。”声音尽处接续几缕“呵呵”，很轻，很柔和。

“嗯，很多人烦恼得承受不住会想过，只是想过就过了。”

“我试过，太难受了，电流穿过身体，很恐怖。所以不再那么做，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米儿认真到下颌微扬，眼睛里闪烁着有趣的光。“要不，咱们想想别的死法，容易一些的。”

死法一：睡死

米儿说这样安静，还不会变丑，一把安眠药足以，做着梦就与奶奶重逢了。

我否定，这样很可能死不了，还有变傻的危险，因为药量难以掌握，也不容易搞到。若是没死，或是傻了，活受罪。

死法二：毒死

我提议搞个有毒的东西吃吃，一下子就解决了，味道如果再好吃一点儿就完美了。

米儿反对，别说搞不到，就算搞到也不好，毒死肯定特难看，而且翻肠搅胃的可能性极大。

死法三：吊死

这个容易，随便找根结实的带子、绳子、铁丝，总之挂起来就好，脚下一用力万事皆休。

这是我们想起一部电视剧后同时提到的，多少后宫佳丽都是这么走的，看上去不算太难。

紧接着，我们齐声说“不”，因为真实版注定比电视剧版难受，关键是难看，想着舌头长长伸出来就没了勇气，再想想蹬腿抻脖翻白眼儿，还是算了吧！

死法四：跳楼（跳塔等等）

米儿无奈之下提出的，她认为这样比较利落，只要楼够高基本没有后悔的余地，也不可能失败。

我不同意，这样不是摔死的，多半是吓死的。试想，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需要几十秒，嗖嗖往下掉，看世界奔脑后勺儿不间断长镜头，太可怕！

再者，摔下来哪儿着地不一定，要是脸着陆，我滴个天儿啊！五官是保不住的。

死法五：跳河、湖、海、江及其他

这个是我实在觉得话题没劲提出的，告诉米儿，死可以有一百个方法，再讨论下去我就没心情出门儿挣钱了。

跳什么水都不是好受的，也不会好看，泡发了的身体和面庞，注定亲妈都认不出。

而且，憋气水平很差的我们，下去之后各种呛，各种喊救命，不把半个世界的人喊来观摩啊！

万一喊出来一个英雄，捞上来一通抢救，死没成，死的罪可全受了！

米儿笑得吐沫喷前边帅大叔后脖梗子上，幸亏米儿好看，要不预计我们是被大叔骂死的。

米儿真的想过死，也决定过去死，但是她停了下来，既然死那么难受，又何不好好活呢？

仔细思忖了一圈儿我们发现，其实活着相对于死，还是比较轻松的。

至少可以找个人吐槽，可以看部电影发泄，还可以换个环境、换个对手、换个脸（这得有钱）重头再来。

米儿是父母不疼爱的那个女孩儿，是家境殷实却与她无关的女孩，长成女人后事业几次冲锋都半途折戟的女孩，是只负责失恋没机会结婚的女孩。

真够倒霉的，难怪她想到死。

米儿想到死不意外，但想到死并不等于一定要去死，敢于面对死这个话题，让她一直坚持向前。

唯一一次实施，是她十九岁，弟弟欺负人要轰她出去好独占单元房，而父母支持弟弟，强迫她考职校，这样学费省钱还腾房。

米儿说，她摸了电门，结果抽了一阵没死，老天拒收。

可能是过电的效果，她猛的懂得了，死是一件不用费心的事，何必那么麻烦，迟早都会有那一天，何不好好的？

“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米儿初次见面讲她的过去时，说过这句话。

米儿后来遇到过很多难受的时刻，她都扛过去了。我们的见面从解决心事开始，到这次，痛痛快快说死法。

面对死亡，畅谈死亡，也便是她走出阴影的过程。

死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而是一件迟早会发生的事，既不需要设计，也不需要规划，只要好好对待它来之前的生活，一切就都是最好的安排。

米儿杯里剩下一口咖啡，这是固定的习惯，似乎要剩下一点才会留住希望。

挥手笑着告别，她说：

“我打算生宝宝了，和我现在的男友，因为我觉得活着真好，有必要把爱传递下去。找你聊，是给自己决心，三十八了，我不需要谁养我，但我想养个娃，告诉他这个世界不完美，但很可爱。好了，我要做个未婚妈妈。”

望着她轻盈离开，想起前些天闺蜜发来的图片，二十岁患癌的她，坚强地与之战斗三十多年，五十出头儿再次患癌。

而她发送的消息是：抗癌俱乐部成员的笑脸和舞蹈。

死是谁都无法回避的终极目的地，只是有人急于到达，有人害怕到达。

米儿和我的闺蜜，既不急切，也不担心，切切实实走好眼下的每一步。

正是学会了活，她们才敢于谈死。

文：晓彤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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