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赚钱的才能

周四首读，周四首听

两千五百多年前，一个叫泰勒斯的古希腊男子，只顾抬头仰望星空观看星象，无暇顾及脚下的路，一脚踩空掉进了路边的井里。借此，柏拉图嘲笑那些不切实际的哲学家，只顾关注头顶遥远的星空，却对脚下近在咫尺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个故事还有后半段，是柏拉图的学生亚里士多德讲的。据说，贫困的泰勒斯为了回击朋友的指责，通过观察天体，他预见近期气候不宜橄榄生长，但不会持续时间太长。于是，他筹钱租下当地所有榨油机，然后在橄榄丰收的季节，再高价租出去，从中获利颇丰。“赚钱对哲学家来说很容易，但他们兴趣不在此。”泰勒斯认为，“自己有更有意义的事情需要去做。”

“赚钱对哲学家来说很容易”，我可不这样认为。很多哲学家在思想王国里无所不能，但在世俗生活中却一败涂地，“一无所有地追逐着毫无意义的幻影”。比如德国诗人荷尔德林，他３０岁了，依然不得不作为一个贫穷的家庭教师和到处流浪的可怜虫在别人家的饭桌上吃饭，像个大男孩一样感谢母亲和祖母送来的手帕和袜子等必需品，而且还不得不忍受这两个失望的人温柔的、一年比一年更令人心痛的指责。他痛苦地听着这指责，绝望地对母亲叹道：“真希望您能让我安静一会儿。”但是他不得不一再叩响那扇在这充满敌意的世界上唯一对他敞开的门，并一再向她们发誓：“你们要对我有耐心。”最后，他终于伤痕累累、精疲力尽地倒在了门槛上。

市场是个好东西，才能也是好东西，市场可以给某些有才能的人以丰衣足食。但是，有大部分的才能在市场里卖不上好价钱。就拿写作来说，金庸、王朔、韩寒、郭敬明等人能发财，而搞“纯文学”的则赚不了什么钱。台湾作家朱天文、朱天心姐妹是很有才能的，但据说她们的生活简单到极致。朱天文的收入少到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她的手机都是朱天心的女儿换手机后给她的旧手机。但是，朱氏姐妹不以为苦，反而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很自由。她们大概服膺伊壁鸠鲁所云，“适度的贫困是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