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样本||张炳成:芒刺横生(组诗)
诗 歌 净 化 心 灵
择 此处静谧
书一方清 远
组诗·芒刺横生
张炳成
奴 才
主人:“蠢驴!爬过来”
奴才:“你们听,措词多么干脆精当
语调里洋溢着高贵的官腔
我迟钝的神经最耐享受
简直与世界名曲一模一样
我曾经聆听过不止百次
每次都欣欣然陶醉其中
依我看有些人他还不配
知足者最属我受宠幸”
主人:“呸!不准擦掉脸上的唾沫”
奴才:“喳,那我就护着皇痰沿街炫耀
宝贵的琼浆我怎肯擦掉
这里有名人搔掉的头皮
我保存了十年至今完好
做人应有金字招牌
像我这福气哪里去找
祈求这口玉液永不风干
千年后便是稀世珍宝”
主人:啪!“尝尝老爷的耳光”
奴才:“这巴掌真赛灵丹妙药
只一下就能解疼又解痒
求您在右脸上再来一下
我多年的贱病儿一扫光
又担心打疼您尊贵的手
这福祉待来世唯我独享
别嫉妒耳光的补养作用
三分钟我就会又红又胖”
磨砺才会有利剑
坟冢和坟冢在那里交谈
或是私密隐蔽,或是心照不宣
于是沉黙笼罩了一切
僵持在临界爆发点
也有许多遮掩的理由
信马由缰,头绪纷乱
疏忽不恭,颓废茫然
低劣粗糙,明枪暗箭
于是这弃婴号啕于旷野
拾荒的老人又不得近前
政治幼稚或不避锋锐
总会败倒在残酷旁边
流逝了灿烂时光
坚忍不会被摧残
追求也需要调整
磨砺才会有利剑
他侮辱了一个人
他以污言秽语
侮辱了一个人
这个人没有发作
冷静避开了凶神
第二天早上
侮辱者紧闭房门
布满血丝的两眼
煎熬于浓缩的苦闷
时针正转三十圈
苦闷者寿终正寝
寒鸦枯枝上瑟缩
乜斜黄土新坟
雨 中 人
春雨固然宜
可天空如此阴沉
假如朗朗乾坤雨如酥
怎会泪伤沉重的心
梧桐和白杨树啊
真该你们抚掌歌吟
假如在一个漆黑的夜晚
你们也变成雨中人
地 震
你们相互拥挤着
随后又各拉一派
留下无数条深沟浅壑
将自然的和谐破坏
在你们只是换了换位置
或说平衡了生态
将原有的高山与凹地拉平
把昔日的沼泽推挤成山峰
这可真是不幸
在你们运动的表面
有着亿万计生命
和生命劳动的结晶
你们误以为游戏的场所
顷刻间一片荒凉
你们激起了大海的震怒
使陆地陷入汪洋
主宰世界的灾星啊
逼迫人类另寻天地
在月亮和火星表面
求得暂时平息
可那里的情形将来怎样
宇宙保守着秘密
但愿你冲天的岩浆
不再把乐园侵袭
墙
何必在你的周围
筑起一道道高墙
风吹不进
雨下不进
光射不进
凡有生命的一切
都会离你远遁
你使海潮沉寂
你让林涛默然
美妙婉转的啼鸣
也都四散逃远
于是你的阳春白雪
自融自化自己的心田
你使心与心不能沟通
感情外露的门窗
在你这里戒严
写了许多许多
只给月球读
只让火星看
发誓不让地球理解
稀奇古怪的诗篇
或者叫人一读百厌
纵使蒙蔽了太多的狂想
那一次教训让世界难忘
歇斯底里的狂风
歇斯底里的狂风啊
何惧你气焰嚣张
如能把爱和信仰吹散
这世界或许改变模样
妖风肆虐
从海洋、旷野
蹂躏着城镇
摧残着村庄
树木在咆哮中腰弓背曲
枝杈断裂,咔嚓嚓震响
青青的嫩叶片片撕落
混卷入黄尘踉踉跄跄
高大的建筑摇撼着
发出呜呜的声响
沉默的原野沸腾了
在一片号叫中癫狂
平静的江河愤怒了
倒立空中抛撒雪浪
清澈的湖水惊呆了
按捺不住奇思狂想
湖边孱弱的小柳树
仿佛醉酒的少女一样
修长的枝条鞭抽湖水
碧绿飞溅羞红的面庞
月季花瓣纷纷扯落
枝叶在篱笆下左摆右荡
无花果被枝丫挤掉许多
滚落在梧桐树的根旁
粗壮的银杏抗拒着狂暴
支撑着石榴压弯的脊梁
白皮松伸出长长的手臂
抚慰着刺槐裸露的创伤
最可怜青青的葡萄崽
被忌妒的臭椿上碰下撞
一串串跌落四分五裂
滚动在蝉猴洞穴旁
坚韧的法桐悬玲狂舞
衣皮被残忍撕得精光
远处古老挺拔的松柏
不惧歇斯底里的疯狂
昂首挺胸屹立在山巅
蒙绿的枝头轻轻摇晃
积德行善的合欢树
欣慰于给行人遮阴纳凉
冷眼风暴的侵袭凌轹
把阴霾的情形告诉太阳
恶风肆虐不会长久
恶行作孽不能久长
灿烂的阳光驱散乌云
正义的力量谁能阻挡
读波德莱尔的诗
一
读波德莱尔的诗
我想起《皇帝的新衣》
主子和奴才所以被骗
既合时情,也合时理
不听话便是缺血的门外汉
便被赶出“门内”的乐园
对于这恶谥望而生畏
只好唯唯诺诺附势趋炎
二
假定将此姑为一例
便可就势顺藤摸瓜
实质上早已心知肚明
却一直跟着风气装傻
探索研究这个世界吧
色彩缤纷,趣味无穷
假如已经看穿世事
别把肚子笑成窟窿
心的呼唤
有形无声
沉默以对万变
把这个世界静观
内心虽有热情
却又怠于表现
——太复杂了
怎能一眼望穿
每人都有一张面孔
每人都有一套思想
每人都有一双眼
但于外露之时
尽力回避直线
曲曲折折,缠缠绕绕
即便显而易见的问题
也要绕个大弯
使人眼花缭乱
乐于回答的
全是不争的客观
谁愿意直剖衷肠
进行心与心的交换
唉,请不要
不要以苍白的个例
与我引颈争辩
否则恰好是反证
虚弱之下的愚顽
谁不敢在大庭广众
拉满高调的弓弦
——那可是一支利箭
天上的小星星
为什么低垂下忧郁的眼睛
是不是看到地上的同类
奋争于爱恨的煎熬中
你们不会理解,正如
许多人未曾料到的那样
这个时代,已经处于
变革前夜静悄悄的黎明
人,本该有自己的意志
看透了的不再忍气吞声
一些人往自己脸上抹黑
却又不愿别人指出
那是舞台上小丑的变种
诚信,这立身的法宝
不知丢失于哪段途中
太平洋上摧枯拉朽的风暴
是否腰折世界屋脊的劲松
要么在纷乱中土崩瓦解
要么于变革后愈加强盛
深秋的无花果
高举着一枚干瘪青果
瑟缩着,与秋风交谈
诉说眼前自己的不幸
回忆当初墨绿的夜晚
秋风着实安慰了它
并将承诺许于来年
无花果兴奋地蹦落枝头
重重地跌成扁片
蛀虫,死灰复燃
一片片青绿的树叶
夭折了,俄顷
如寒潮袭来
一身皱纹
八面玲珑的嘴
厚实耐磨的唇
锋利的切牙
坚固的齿根
啃哪——
耸动肥实的肉体
一片片飘落了
嫩叶和透明儿的叶架
满地齑粉一样的绿渣
于是蚂蚁坐收渔利
来来回回,奔忙于树下
光秃秃,细细的枝丫
弯曲了。枝头吊着
臃肿笨拙的肉头
焦急中扭动旋转
挣扎在绝望的末梢
直到半截肉条悬空摇摆
——至死不肯回头
于是重重跌落
在蚁穴旁边
一群蚍蜉蜂拥争抢
拖回半死的猎物
又是一顿美餐
也有的,在枯叶庇护下
死灰复燃,抖抖一身松肉
认准另一棵
繁茂丰盈
宜于攀附的树
瞪红贪婪的眼
恶狠狠中掺有狡诈
趁护林人熟睡之后
贴着树身,爬呀爬
牧笛,不会冷缩热胀
总是被诗人们反复吟唱
这悠扬凄清的姊妹
辽阔荒凉的象征,
闲适自由的神往,
——在天苍野茫的草原上
因而我热爱了草原
尽管只凭着想象
那大自然典型的缩影
摆脱了纷争与喧嚷
这给人太多暗伤的赌场
——假如事实的确这样
然而我并未见过牧笛
只是在传说中空空向往
虚假的情感或能奏效
谎言比天大,舆论也帮腔
况且证据也能冷缩热胀
历史说
褒贬从未停止过较量
蜗牛的命运
裹一身盔甲,并不坚固
没有四肢,有肉无骨
蠕动着,十年
二十年,一百年
不会有展翅的鲲鹏
甚至快活的小鸟
轻松飞行一分钟
那孤陋寡闻中的阴郁
或井蛙式的自乐
和在黄鹂面前的傲慢
以及自暴自弃或假死
对于清醒,全都没用
这就是蜗牛的命运
进化的落伍者
还想自欺欺人
种族优劣偏颇无据
况且同一个地球
享受同样的阳光
呼吸同样的空气
放开吧,撞破吧
不再容忍甲壳的窒息
十年的蠕动曲曲弯弯
如果拉直,不会有距离
【作者简介】张炳成,1958年12月生于河南省焦作市。中共党员。1975年8月知青下乡于河南温县,曾经教师现从机关退休。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华当代文学学会会员,焦作市诗词学会会员。出版有诗文集《春风爱上秋雨》《玫瑰刺疼茉莉》《深夜静悄悄》《公开的秘密》《柴油灯下乡思录》《校园校园我爱你》。力作《水·平》静待付梓,另有诗文散见于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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