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题一篇，鼠年快乐

小女观画

小女何姚，今年八岁，学画已有五年，画技每况愈下。小时涂鸦，颇有神韵。曾于儿童公园见猴子抬轿，归来作一图，画猴不成反类鼠。适值鼠年，将错就错，题“老鼠嫁女”，在杭报发表。是春家养水仙，亭亭玉立，堪可入画，乃制书签一枚，颇得凌波风神。以赠老爸，随我读书多年，至今把玩不已。

入幼儿园，得正规教育，知山高人矮，近大远小，眼见为实，想象为虚，乃循规蹈矩，创力日见衰微。又添一病，每作画，用橡皮频于用笔，方落一笔，辄以手遮蔽，急速擦拭，唯恐人见。以至终日不成一物。

是日携游西子湖，至省博物馆，观余友邓君画展。邓善画石，所作石无形无涯，塞斥满幅，意不以画幅为界，呈一种汹汹扩张之势。又不题字，所谓无名之石，不可言说。其时展厅清冷，唯邓君与一同道观画自娱。另有一女一男，那男的颇具北相，出语豪放，云启功其友，如何如何。正得一扇面，上题“超以象外”四字，墨迹淋漓，不知出自邓君与同道何者之手。那启功之友如获至宝，详视缜思，考其出典，终不知所以。妇人不视扇面，妇人观画，左窥右瞄，然后言之凿凿，自谓从石中寻出种种形象。

见我与小女来，邓君喜，言开幕式轰动气象。女儿已经转过一圈，来附余耳，云“乱画画的”，意与其小时涂鸦无异。于是神气舒展，思想解放，待我签字留名时，亦展身手，满把长毫，偏锋侧扫，涂成“何姚”二字，环顾左右，扬扬自得，观者无不哂笑。于是引邓君为同道，与邓君之石达成一种沟通，心中数年压抑一扫而空。此是日观画最可喜之事。

1998．5．14．

附：何姚见过此文，回敬一篇，曰“老爸观画”。

老爸观画

老爸何二，喜欢画画，没有机会学，只好看别人画。他有一个朋友画成了，他叫邓达平。有一天我和老爸去参观他的画展。他是一个现代派，画的全是石头。参观了很长时候，老爸认为他的画画得很好看，我问他为什么很好看，老爸说不出来。后来老爸和他讲话，我在旁边草地上玩。草地上的假山和邓达平画的不一样，还是邓达平画的好。

老爸回家，思想放开，写了很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