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城》并未重返《活着》的巅峰,仍然很平庸!
我满怀期待阅读余华的最新长篇《文城》,但却并没有如我所愿…《文城》并未重返《活着》的巅峰,仍然很平庸!
余华把《文城》这本书定义为“非传统的传奇小说”,他认为传奇小说的叙述通常是用故事带动人物,区别于写实小说用人物带动故事。该书最初名为“南方往事”,但余华认为这个书名给人感觉相对比较虚,后来,他的妻子提出了《文城》的建议,余华一听觉得十分合适便采用了。1998年,余华想写《活着》以前的故事来写够一百年的故事,但写了20多万字以后感觉到往下写越来越困难,就马上停下来,《兄弟》出版以后又重新写,《第七天》出版以后又重新写,一直到2020年疫情,才最后写完《文城》。该书从构思到完成花费了21年。《文城》讲述了在清末民初的动荡年代,北方青年林祥福与南来女子纪小美相遇、相爱,但小美在生下一女儿后突然离开,再无音讯,林祥福背着女儿一路南下,寻找妻子小美所在的“文城”的故事。该书承续了余华民间叙事的风格,不动声色地融入魔幻色彩,从不同视角讲述了林祥福、纪小美以及与他们相连的各色人物的爱恨悲欢、颠沛起伏,牵引出军阀混战、匪祸泛滥的时代之殇。但是如果对比阅读贾平凹的长篇《山本》的话,《文城》所表现出的军阀混战、时代之殇就略逊一筹了。 《山本》讲述了20世纪二三十年代,秦岭大山里一个叫涡镇的地方,在军阀混战、“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乱世里,其顽强自保却最终毁灭的命运。一个发生在乱世时期的互为知己般的绝美爱情故事。是一部秦岭志,是一部现代启示录。贾平凹以秦岭为镜,照出历史的荣光,历史的龌龊,人性的丑恶,人性残存的光亮。正如贾平凹在题记说的,这就是提携了黄河长江,统领着北方南方的秦岭,中国最伟大的山。秦岭无声的接纳着一切,包容着一切,秦岭是一座历史舞台,见证了一切。巨大的灾难,一场荒唐,秦岭什么也没改变,依然山高水长,苍苍莽莽,没改变的还有情感,无论在山头或河畔,即便是在石头缝里和牛粪堆上,爱的花朵仍然在开,不禁慨叹万千。在宽阔处省思,在悲哀中相信。肃穆庄严的秦岭见证了一切,本于尘土而又归于尘土。贾平凹叩问历史、精神与灵魂背后蕴含的悲怆,《山本》没有隐藏这种悲哀,而在废墟上思索和相信,这比空泛的悲哀更具意义。
这部小说的故事背景设定在余华之前的作品少有着墨的清末民初,以林祥福的寻找为起点,一个纵贯中华南北版图、横跨清末民初乱世的传奇故事就这样开始了。但百年的时间跨度余华并没有宏观把握的魄力。对比格非的《江南三部曲》,讲述跨越百年的家族在荒诞中奋斗,在飞蛾扑火中轮回。一曲恢弘冷艳的史诗,映照中国人一世纪的命运。每个人的心,都是一座被水围困的孤岛。三个疯子,三段曲折婉转的爱情,三个复杂残酷的时代。从清末民初,直至当下欲望都市,《江南》里,物欲、情欲、个人渺小而卑微的命运,如何被时代裹挟而去……《江南》写的是爱情,是欲望、理想与现实,是命运在时代洪流中,无力的漂泊和抵抗。恢弘、朦胧、道尽人生。同样是找寻,《江南三部曲》让《文城》望尘莫及。
《文城》的平庸首先表现在叙事的平庸性。其次是普通人物被塞进宏大历史之中,但却感受不到真实而复杂的人性。读余华的长篇《兄弟》,我们能够读出悲剧人格与黑色幽默,时而平实,时而粗粝,时而冰冷,时而华丽。余华赋予疯狂的时代以狂妄的语言和气质。命里只有八斗米,走遍天下不满升。余华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带着苦涩的结局,正如他的整部小说是带着苦涩的中国社会转型的纪事史一样。读他的《许三观卖血记》,真实而低微的视角描写时代背景下小市民形象,也映托出了人物背后的时代波澜。如悠远的笛声,语言中充满了辛酸、苦涩和无奈,但在苦涩与失落中,我们又能看到人性的闪光、人心的纯善和坚定的信念。他的《活着》不仅是一部家族史也是中国人的历史,但是余华遵循作者内心的真实,关注个体在历史中的处境,把所谓客观、真实的传统历史消解了,把必然的连续的历史化为偶然的断裂的历史。通过以上作品我们可以看到余华最擅长的不是宏大叙事,而是在每个篇章里尽力刻画小人物,揣摩普通人物的心理状态。他不擅长渲染人物群像,尤其是那些具有鲜明性格特征的人物。一旦将这些鲜活的人物放置在一个宏大的背景之中,那些原本鲜活的面貌都开始变得僵硬和可疑起来。在《文城》中,他并没有写出人性的复杂性。
我们终将放弃对一个作家永远保持先锋的期待!因为先锋的悲剧就在于它不可能占据主流地位,如果占据主流,它就失去了先锋价值。《文城》的平庸性证明了余华能力的不足,一个成功的作家想超越自己是很难的。
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