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恋曲一九九O

恋曲一九九O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内秋千墙内笑,墙外荒城接古道。

听着《窗外》的曲,翻看琼瑶的《窗外》的文,酝酿我的《窗外》,该怎样去描绘才不算是对青春的华美断章取义?

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

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

悄悄的爱过你这么多年

明天我就要离开

多少回我来到你的窗外

也曾想敲敲门叫你出来

(一)

叮叮叮……上课的铃声响了,教室里同学们还在嬉闹着,冬清梅,葛秋兰,文白竹,阮浅菊四姐妹还围坐着在讨论琼瑶和岑凯伦笔下谁最适合作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四个人哧哧地笑。在她们身上投来很多男生腼腆羞涩的眼光。文白竹一回眸,班主任魏建林拎着一台半新的录音机急冲冲地跨上了讲台,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同学们,今晚的晚自习我想和大家开个主题班会,讨论一下在我们这个年纪到底该不该谈恋爱。马上要实习了,我发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很有必要给青春期的你们上一堂德育课。"

"老师,请问您您觉得怎样的青春算得上是青春?"

魏老师温和地看着班长蔡明达,用手示意他坐下。

"我们上一辈人的青春活在与生活的艰苦奋斗里,他们的青春在勤劳中精彩,你们这一辈人衣食无忧要把青春放在为祖国添砖加瓦,说近了就是好好学习,将来步入社会后做一名合格的技术员。"

"老师,一味的学习,青春就成了一汪清水,寡淡寡淡的没意思。"文娱委员吴尔升举手说道。

"青春的故事里不能少了恋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以边学边玩的。"带着眼镜的陈皓然推了推镜框,站起来说道,说完了扫视了一下葛秋兰脸刷地一下红了。有几个男生跟着起哄说:"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谈着玩玩,不影响学习的。"教室里马上左右交头接耳,又一片嘈杂。

魏建林把一本书双手握住上端,底端朝桌上戳了三下,教室里又恢复了安静,他痛心疾首地说:"同学们,你们不懂爱情怎能用玩字亵渎,爱与痛如影随形,我奉劝你们慎重!下面听一听女声的看法,那个葛秋兰你看的书多,你来发表一下你的意见。"魏老师看葛秋兰的眼神有些异样,他的脸上闪耀着爱怜的光。

葛秋兰满脸通红,她缓缓地站起来,也扶了扶眼镜不敢正视魏建林的眼神,稍作思考,朗声说:"拜伦说过,没有青春的爱情有何滋味?没有爱情的青春有何意义? 我希望我的青春有滋味但不带低级趣味。"

"很好,下面还请一个女同学来回答,有哪个同学愿意自告奋勇地上来么?"

只见阮浅菊举了举手,魏建林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示意她上讲台来说,阮浅菊穿着熏衣草紫色的风衣轻盈地往讲台走去,她的头顶扎着一个同色的蝴蝶结,蝴蝶的尾翼是有些长的飘带,随着她轻快的步履一根飘带翻飞而起缠住另一根,一会又不甘地重回各自的位置。

她跨上讲台,镇定自若地说:"青春很短暂,我没有时间挥霍,因为我需要的很多,不努力怎么去获得?我用我的青春去学习,但我也惶恐,如果我把控不住我的青春,那就顺其自然吧!"

同学们不约而同的掌声雷动。

阮浅菊扫视同学们准备下场,猛然发现窗外站着她的生物老师尹叶华。四目相对的眸间,她的瞳孔放大了好几倍,仿佛被火花电击了,她怔了怔快速回座位落座。

主题班会结束后,魏老师想让大家散散心,特地带录音机来给大家放一首当年的流行歌曲《恋曲一九九O》。放了几遍后,魏建林让带着吉它来的尹叶华来边弹边唱,教会同学们唱这首流行曲。

同学们学得很快,青春的荷尔蒙刺激着男生满脸的青春痘,也撩拨着女生小鹿乱撞的心。那一晚到快九点半了,睡上下铺的葛秋兰和阮浅菊挤到一张床上,她俩肩靠着肩打着电筒翻看《窗外》。这时窗外从半破玻璃窗里飞进来一个紫色的千纸鹤。葛秋兰羞红了脸。她跟阮浅菊说,我出去一会,待会魏老师来查房就说我妈让我嫂子给我带了衣服来了,我去取,半个小时一定回来。

(二)

葛秋兰出了校门,与学校紧隔着一条马路的是工商税务,公检法一溜排开的办公楼。桔色的灯光照着飘摆的树叶。四月的夜风不冷不噪,葛秋兰想起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忘情地念出了声: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她抬眼看马路的不远处,那个穿着运动装的身影,正向自己跑来,他的身形配上自然卷的头发,总让她联想到奔腾的骏马,动感十足,那种阳刚之美让她忘乎所以,那个人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秦川。秦川从背后搂住了她,他急促的呼吸在她耳畔掀起一层层热浪。

他俩回过身来面对面站着,秦川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微型的千纸鹤,拉起葛秋兰的手郑重地放在她手心,他说:”第九十九只千纸鹤,代表我的心请收好,别把我的心弄丢了。”葛秋兰娇羞地依偎在她的怀中。

那夜的星光曾照见少男少女不管不顾的爱情,羞红了脸,许多的星星迷缝着眼睛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看见,有一颗看得太专注不小心坠落了。

葛秋兰先看到了那颗流星划过,马上合掌祈愿,秦川捧着她的脸亲了她的额头说:“傻丫头,不是所有的愿望星星都能看见,唯有珍惜现在。”

两个人在马路上手拉手并排走,不时抬眼看看对方,真想一辈子不松开,一辈子走下去。

忽然一阵摩托车的轰鸣从身后传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他们中间穿过,葛秋兰受到惊吓猛一松手跌倒在地。秦川火了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摩托车车尾后座的铁座架一把拽住,摩托车手促不及防连人带车掀翻在地上,两个悬空的轮子还在飞转。

秦川冲过去重重一拳打到那人鼻梁上,血从鼻孔流出来,那人个子比秦川小知道自己不是秦川的对手,他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给老子等着,一分钟我的弟兄伙都会过来,打不死你!”秦川火了再次握起了拳头。

“秦川,住手”葛秋兰一声断喝。秦川赶紧放下那人奔过来扶起她,拍打着她身上的灰尘,关切地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一分钟后一个摩托车队飙速而至,将秦川,葛秋兰团团围住,一下子空气紧张起来。

众人中有一个穿着夹克衫身高一米八的家伙,他的胯下是一辆哈雷,他潇洒地一脚蹬下车子的后支架把车子停好,摘下了头盔,刚才那个挨打的小子着急忙慌地赶过来,殷勤地接过头盔,像孩子遇见了他娘似的,哭丧着脸说:“老大,你看他把我都打出血了。”

老大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你觉得他要怎样做,你才满意!”

“他得赔我钱。”

秦川毫不畏惧地说:“我没钱,你看着办!”葛秋兰拽着秦川的胳膊小声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脱身再说,先稳住他们。”

秦川点点头,他说:“你闯倒我女朋友在先,你看她到现在还在发抖,你先带她上医院检查再说。”葛秋兰挽起袖子,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按在胳膊肘处说:“我们一起去派出所吧,要不先去报警,黄所长是我爸的战友。”葛秋兰递了眼色给秦川,他会意地大声嚷嚷道:“啊,手臂出血了,要不我们都一起去派出所走法律程序。”

“兰兰,是你吗?你在干嘛?”冬清梅,阮浅菊还有葛秋兰的哥哥一起跑过来,葛秋兰的哥哥掏出大哥大要报警,被她拉住了。“哥,我没事的,别惊动了爸妈,那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秋兰的哥哥赖不住她的撒娇加卖萌。

葛秋兰说秦川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哥还感激地拍了拍秦川的肩膀夸他又帅又有担当,让秦川先走。

那个挨打的小子还想辩驳被老大喝住了。老大也听出了葛秋兰家的背景不简单,他是很识识务的人,马上见风使舵让手下给葛秋兰道歉,问要不要送她去医院瞧瞧,葛秋兰说不用,她自备有消毒药自己回寑室去处理。

冬清梅和阮浅菊扶葛秋兰准备回学校,不经意地抬眼看了看身高一米八的带着江湖气的老大,恰巧老大正盯着她,心里在寻思,这世间真有如此标致的女人?眼神交会的刹那如遭电击,定在了那里。

(三)

星期三的晚自习又是班会,同学们都喜欢上班会,仿佛一眼望不到边的蓝天忽然飘过一片云,心便跟着云卷云舒。

今天的班会是一场表扬大会,文白竹写的诗《青春的我们》上了《青年报》,魏老师把样报举着从教室里的这头走到那头,许多同学说,能与才女同学同在一方教室我们很光荣。也有同学说,写那个干啥没事还不如一起玩玩扑克牌。魏老师说:“男同学有文采傍身自会儒雅风流,女同学能吟诗作赋气质会美艳绝伦,你们不是总爱美,还渴望爱情么?好好学点什么,至少你写个情书也不至于干巴无味吧!”同学们哄堂大笑。

魏老师表扬完白文竹回头就把吴尔升的字吹得天花乱坠,吴尔升的钢笔书法和毛笔一样美,他的字刚中带柔,时而行文流水,婉转如风中无力的柳枝,时而铿锵有力像刀剑闪电,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忍不住想据为己有。

“知道不?字就是人的脸,会写一手好字以后走到哪都招人喜欢。”魏老师随手把吴尔升给他写的一幅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纸扇上题字给同学们看,大家都哇哦地喊出声来。

这一夜的晚自习激发了同学们的学习热忱,好多同学将新买的笔记本拿来让吴尔升扉页上提字。阮浅菊找了一个有着暗香的笔记本让吴尔升写上她正在临的李皓川的《行路难》,他爽快地答应了,认认真真地帮她写好,送还给阮浅菊。

下晚自习时吴尔升跟在文白竹的后面一起出教室,文白竹捧着一本诗集抱在胸前急切地走,似乎故意要甩掉身后穷追不舍的吴尔升。

“你总是这么小心眼,我不就是帮女同学写写字吗?你每次都给脸色我看,你这是小肚鸡肠,我不理你了哈!”

文白竹站住了。“我小肚鸡肠,你花花肠子,当代贾宝玉,不理就不理”说完嗓子也直了,吴尔升赶紧掏出了一个手帕给她看,“看你,看你,又哭啦,怎个像个林妹妹似的,动不动就流眼泪,你送我的手帕我艺术加工了一下,看看美不?”

白文竹仔细地看,吴尔升在手帕上画了一弯新月,还有几根翠竹,左下角用红色印章加盖在一个文字上面,白文竹破滴为笑了。

吴尔升小心翼翼地收好又放回口袋里,然后虔诚地向白文竹作了一揖挤眉弄眼地说:”谢娘子厚爱,公子这厢有礼啦!"他将一幅卷轴字送给文白竹,素白的宣纸上笔墨刚干,没有装裱展开来正是文白竹的诗《青春的我们》。文白竹心花怒放,满眼放霞光。

“那你答应我,我们各自精进,互爱互助过一生!”文白竹撒娇说

“那不行,万一还有比你更优秀的,我还是要稀罕别人的,那这样吧,如果你改掉小心眼的毛病,我就将就着和你过一生。”

“你敢?”文白竹挥起粉拳就揍吴尔升“我非要打死你,偏不让给别人!”自个打着打着眼泪又漫上来了。吴尔升捉住了她的手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的心思我懂!"两人就在校园的那棵老槐树下执手相看,能作证的也只有老槐树和偷窥的路灯,想假装没看见又合不上眼。偏巧尹叶华从此路过不识趣地咳嗽了两声,两人如惊弓之鸟各自遁逃。

(四)

那夜到了十一点半,阮浅菊睡了一觉醒还看见下铺的葛秋兰打着电筒在看书,那翻书的声音在静夜里份外的响。她听出了心烦意乱的急促还有轻微的抽泣。她溜下铺来和葛秋兰挤在一个被窝里。

那年的春天很长,夏天似乎乱了它的步伐姗姗姗来迟,少女的心也跟着乱了。

她俩躲在被子里窃窃私语。葛秋兰说,我妈反对我和秦川交往,她说我们俩家门不当户不对,我妈给我办了休学手续非要拆散我们,可是我忘不掉秦川,如果真有心灵感应秦川今晚会来见我,可是,可是他到现在还没来。

阮浅菊说:”那你想怎样?你们偷偷出走吗?你希望他怎样做?”

葛秋兰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不被亲人祝福的婚姻没有幸福可言。如果今晚他能来我愿意和他一起赌明天,如果来不了那就是天意,我认了。”

那一夜葛秋兰为爱坐等天明,她的憔悴让她妈心痛更坚定了她带走女儿的决心。葛秋兰被爸妈的私车接走,车子出校门时经过老师宿舍,秦川正和尹叶华在喝酒,尹叶华弹唱《恋曲一九九O》,秦川乱醉如泥。尹叶华和秦川是亲戚,论辈份尹叶华还管秦川叫表叔。

阮浅菊再次在学校和秦川擦肩而过时,一脸的冷漠和憎恶,秦川喊了她几次,她都不理会。一次她去交生物课同学们的作业本,正巧和秦川在尹叶华房间里相遇,她放下一撂作业本转身子就走。秦川一把拽住她

“告诉我她还好么?”

“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问她好不好?她的一切不好都是因为你。”

“她好狠心,走都不跟我明说,只寄回了99只千纸鹤。”

“可是你知道吗?她为了等你整整坐了一夜,她以为你会来,告诉她你有勇气她可以为你等,为你拼,为你守的呀?!”

“可是她怎会懂得?我给不了她儿时的优越生活,她跟着我我不能给她未来,我担当不起!”

“你就是懦夫,葛秋兰瞎了眼才会看上你,空有一副好皮囊。”

“你永远不会懂得,我爱她才放手让她过她应有的生活,我愿意当这样的懦夫。”

葛秋兰回寝室的路人,冬清梅哭着往校外跑身旁跟了上次被秦川揍的那个小子。

(五)

冬清梅一个星期没来上学,再回来时已有几分痴呆,她时常望着窗外的大马路仿佛在等一个人,然后深重地一声叹息。

后来才知道那个每周放假来接她,送她给她无限爱和温暖的老大,因为她使性子两周沒见到她醉驾摔死在来寻她的路上,他死前还圆睁着眼睛,冬清梅赶去亲自帮他合上了眼,在他的坟前,和他的母亲守了他一个星期,他的母亲让冬清梅做她的干女儿,她知道那是儿子舍命也要看到的女人。老人固执地想,这样以后和冬清梅每年都可以来看她儿子。

阮浅菊在一九九O年填报了次年考大学的志愿,下学期就去外面高中借读补习文化课,她舍不得她的同学们连一声道别也来不及说,她舍不下结拜成好姐妹的梅兰竹菊4人,她们在青春里把控不住自己的命运。

阮浅菊也始终没告诉过任何人,她的初恋是她的生物老师尹叶华,其实好多次他站在她身边都觉得很幸福,虽然只有一句话的距离,她却没有说出口。

尹叶华同样欣赏这个聪明,热情的女学生,好几次她来交作业,他窥透了她的心事却装作不懂,好几次看她在雨中奔跑,他都克制不住想去帮她撑起雨伞,陪她走一程,好几次那首《恋曲一九九O》是故意弹给她听。

青春的故事里可曾捡拾一段美好,那些开在流年的故事如花开花又落,已失去了往日的颜色。在花落融入泥土后化作生命的氧分,告诉我们那些痛的念的记忆都永远铭刻在记忆里,只是我们都装作已经忘记的样子,从不敢再提及,那就这样吧,让我们对生命来一次深呼吸。

插图/陈颖

作者简介

周振英(笔名:英子),现居武汉市江岸区,原籍武汉市新洲区,是一位文艺爱好者,曾有散文《为情而歌》被武汉写作杂志社收入(新人新作优秀作品选)。近期有《岁月回声》,《五月,遇见》等文章发表,希望多结识文艺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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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编:陈 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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