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羡 慕

羡  慕

平凡的人||山西

煤老板老钱确实很有钱。家里经营着一个优质煤矿，日进斗银，家财万贯。几年前，他在市里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全家人从那祖祖辈辈居住的山旮旯，搬进别墅，成了城里人。如今，儿子在英国读书，女儿在美国留洋，他一年四季经常在外奔忙，那座偌大的别墅里就住着他那无所事事的老婆和几个佣人、保姆。他身上装着几个国家的护照，出国就像串门一样随便。老钱还是省政协委员，他坐着豪华的奔驰车到市委市政府去办事，直进直入；见市长、书记如同见自家亲戚一样老气。

老钱今年五十挂零，肥头大耳，红光满面，可是几天前身体稍感不适，市医院的大夫竟说他的胰腺上长了个东西，要他到大医院确诊。老钱根据医生那口气和眼神，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切，便直奔北京全国最驰名的专科医院，挂了专家张教授的号。张教授年逾古稀，满头银发，听了老钱的叙述，一边默默点头，一边给他开了几张检查化验单子。这时老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100万元的现金支票，恭敬地递到张教授的面前，十分虔诚地说：“老教授，救救我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药费和治疗费另算。”老教授接过支票一看，吃了一惊，但他却没有发火，他完全理解一个病人的心情，他平静地说：“先生，你放心，我会尽心给你诊断治疗的，这是我的职责。但至于你病情的治疗结果，不是钱多钱少的事。”说着将那张硬梆梆的支票塞进老钱的手中。

检查化验的结果还没出来，老钱等得焦急难耐，他疾步来到医院门外，掏出一根烟点着，边吸烟边转悠。远远看见人行道的台阶上坐着几个年老的环卫工人正在说笑，他便凑了过去。一共是四个环卫工人，两男两女，均已六十开外，头发花白。他们可能刚刚歇息下来，脸上还挂着汗珠，统一配发的黄色褂子已被汗水浸透，可他们的脸上并没有一点劳累的神色，倒洋溢着一种轻松愉快、自由自在笑容。兴许是到了他们吃午饭的时间，只见他们边说笑，边就着青辣椒啃着从家里带来的馒头，喝着从家里带来的葡萄糖瓶子里灌的凉开水。他们有滋有味大口大口地吃着，看起来很香；特别是那咔嚓咔嚓咬着青辣椒的声音，清楚地传进老钱的耳朵里，老钱觉着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其中一个老年妇女看了看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位中年人那眼馋的神色，说：“老板，你若不嫌，也过来吃一个馍馍？”

老钱听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他走近他们，蹲下来，问道：“你老怎么知道我是个老板？”

那妇女说：“我们每天见的人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没说错吧？”

老钱不答，他笑嘻嘻地取出烟盒，抽出几根举到他们面前，两个妇女直摆手，两个老头却一人一支接了过去，放到眼前观看，其中一个吃惊地说道：“吆，你还真说对了，真是一个大老板，这不是‘熊猫’烟吗？不是说中央的大领导才能吸这样的烟吗？”

老钱笑着说：“抽吧，不算贵，一根还不到30块钱！”

“咳！老板，你净说你的话，你那里知道，你这一根烟钱快顶上我一天的工资了！”

老钱问道：“你们一天多少工资？”

“我们一天40块钱，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中午还不能回家。”

“喔，你们太辛苦了，工资也太低了！”

“唉！也行了，我们老了，没事干，给几个算几个，权当游玩、找乐子！”说着点着了烟，吸了一口，笑着点了点头。

“中午也不休息吗？”老钱进一步问道。

“这不是休息？说说笑笑的，不觉得一天就过去了，万一累了，那不是，躺在上面就能美美的睡一觉！”说着指了指对面街心花园里的长条椅子。

听了老头的话，老钱的心里一阵激动，一种羡慕之情从心头升起。他暗自思忖：这些人，虽然待遇不高，吃的喝的也不算好，但他们快乐、幸福，无忧无虑，每天吃得香活，睡得实在，个个身体都是那么硬朗，红光满面的，这才是真正幸福啊！老钱微笑着眯缝起眼睛，不禁有几分嫉妒。他再一次看了看他们四位，频频的直点头。

检查化验的结果出来了，确实不太乐观，张教授一直安慰老钱，说是他再想一想办法，和其他专家会诊一下，但始终没有一句能保证治好的话。

老钱很快就去了美国，他确信美国的医学发达，到那里就是花再多的钱，他也不在乎。可是20天以后，老钱还是去世了。他的女儿将他的骨灰盒从大洋彼岸抱了回来。女儿说：爸爸去世的前几天一直在她跟前念叨说：“我真羡慕那些扫街的老头老太太。这次病好以后，我啥也不干了，像他们一样，痛痛快快地过几天那样的好日子。”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张西林，笔名：林曦。男，1949年5月12日生人，原在山西运城市农行工作，任机关党委书记，2009年退休。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2009年自费出版自传体小说《人生抛物线》；2011年由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反腐小说《多事之夏》。

长｜按｜二｜维｜码｜关｜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  王    鹏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编审：孟芹玲  何爱红  孔秋莉

主编：石   瑛   赵春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