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风中的少年
风中的少年
秦顺天||湖北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
当杨华宇脑海中回响这首诗时，他的忧伤便涌上了心头。也唯有这首诗才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难忘的童年
1980年杨华宇出生在贵州的一个偏僻山村。在他出生不久便被狠心的父母丢弃，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被丢弃在一户农户门前的台阶上。后来这户人家中唯一的一个独生子杨金银便成了他的养父。为了把他抚养长大，终生都没有娶妻生子。
自打他记事，养父便把他视如己出。养父为了抚养他养父不惜伤透了父母的心，也要护他周全。一幕幕深深的在杨华宇幼小的心灵留下了烙印。
苦难中成长的孩子懂事早。1983年的一个清晨，杨华宇还在睡梦中刚刚醒来，便听见爷爷、奶奶正在教训着养父。养父的名字叫“杨金银”，不知找谁给取的，反正不是他父母取的，他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杨华宇清楚的听见爷爷、奶奶叫着养父的名字，“金银啊！我家已经养小宇两年多了，如今我跟你爹都老了，而你至今都没有跟我们老杨家留下一个根，难道你要养小宇一辈子吗？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小宇送走，明天你王婶给你介绍的对象就要来咱家了，可不能再因为这孩子把王婶的好心给白费了。”
这是杨华宇不知第多少次听养父与他父母之间这样的谈话了。在杨华宇一岁多的时候，养父的父母托他的一个远方的亲戚给养父说过一门亲事，杨华宇记得，过了几天养父远方的表哥领着一个还算俊俏的姑娘来到了家里。进门刚坐下不久，姑娘看见了杨华宇，便把他抱起来放在她身上坐着，便向养父打听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如此可爱。当听养父说是自己抱养的孩子时，姑娘便把杨华宇放了下来，便没有了之前的温柔。甚至在脸上还流露出厌恶的表情。养父便把杨华宇抱回了身边，在养父的身边，他听见那个来相亲的姑娘说：“我对金银哥实在没有什么意见，但我如果一嫁过来就要养孩子，而且还不是我自己的孩子，这是我万万不会答应的，就算我答应了，我的爹、娘也不会答应，如果金银哥想跟我好的话就必须把那个小孩送走，否则我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也耽误了表哥为我操心”。养父当时听完这些话时也没有表态，反而爷爷奶奶争相着说：“艳红啊！你说的是，我们早就让他把小宇送走，但他一直不肯。这次说什么都要把小宇送走，不能因为小宇耽误了金银的人生大事”。最终因为养父没有表态，这次相亲不欢而散。
这时正值春耕时节。第二天，天刚亮养父便起床，起床后他便扛起锄头去地里干活了，当养父刚走，爷爷、奶奶把还在睡梦中的杨华宇抱起便往山上跑，吓得他放声大哭，他知道爷爷奶奶讨厌他，一直以来都说因为他才耽误了养父的婚姻，所以这次要把他送到山上去，让他自生自灭。他哭的撕心裂肺，刚下地干活不久的养父听见了他的哭声赶来，杨华宇这才被养父把他救了下来，而因为养父这次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被爷爷、奶奶提出了分家。
被分出家门的养父生活得更加艰辛，每次出门便把他带在身边，生怕他被再次送走，因为杨华宇不止一次被送走。
转眼间，杨华宇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他每天跟着养父一起下地干活的时候，看见村里与他年龄相仿的小伙伴都拿着袋子，袋子里装着课本去学校上课，他的心中生出了羡慕，但他不敢跟养父说，他知道，养父一个人养活他们两个不容易。而且当初分家的时候，因为爷爷奶奶生气，便把家里最差的地分给了养父跟他。从此他跟养父的生活更加艰苦。
他的心事被细心养父看在了眼里。晚上养父便问他：“小宇啊！你是不是看见别的娃儿上学你也想上学。如果想上学的话，爹会想办法送你上学，毕竟爹这一辈子都没上过学，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所以决不能让你再走我的后路。”年幼的杨华宇听见养父说的这些话，他很想告诉养父他想上学，转眼看看自己跟养父的生活，是经常揭不开锅，便摇了摇头，笑着对养父说：“小宇太笨了，上学也学不会什么，等我长大了跟爹一起种地，让我来养活您”。养父听见了小华宇说的话，瞬间流下了眼泪。接着说：“小宇最聪明，明年我便送你上学”
年后，养父果然把他送到村里办的学校报道。记得报道那天，因为没钱交学费被拒绝把杨华宇送到学校上学。但养父并没有灰心，他找到校长，向校长保证两个星期一定交完学费。校长才勉为其难的答应杨华宇来上学。
两个星期交完学费谈何容易，要知道，养父一个人在家既当爹又当娘的照顾他，根本没有时间出门挣钱。他多想跟养父说他不想上学，但他说过一次被养父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养父愤怒的说：“我养你难道就是让你长大跟我一样，整天种地吗？从今往后你再敢说不上学，我就把你送走。”从哪以后杨华宇不敢再跟养父说不上学了，虽然他心里很心疼养父。
两个星期后，养父不知用什么方式把学费交齐了，但他看见养父的脸上、身体上到处都是伤。听村里的人说，养父去镇上偷东西被抓，所以被打的浑身是伤。别人看他已经被打得很严重，怕出人命才把他丢在了山路上，养父这才捡回一条命，回来交完学费。
但这以后村里的人都不跟他们来往，说养父偷东西，怕他们家的孩子跟养父学坏。但在杨华宇心里，养父才是最纯洁的人。他知道养父是因为要交学费，走投无路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春去秋来，时间就这样悄悄的流逝，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杨华宇跟养父度过了12个春秋，也度过了他灰色的童年。是养父给了他一个不一样的温馨的家。
懵懂少年
岁月蹉跎着，转眼间杨华宇已经成长为12岁的少年了。经过这些年的时间的冲刷。他的爷爷奶奶好像已经没有当初那样讨厌他了，又重新跟养父一起照顾起了他。而现在杨华宇要上中学了，在那个年代，一般人都是上完小学便回家干活，要不就干脆不上学。当爷爷奶奶跟养父提及说：“小宇已经上完小学了，要不就让他在家里帮忙下地干吧！”但这一切被养父一口回绝了，当天便带着杨华宇来到了镇上，租住了一间破旧的房子生活。
到了开学季，养父把他叫上准备送他去上学，但这杨华宇拒绝了。他看见养父日渐消瘦的脸跟被岁月压驼的背，便不忍心看养父为自己而吃苦受累，更不忍心看养父为学费发愁。但他最终倔不过养父，因为他不肯上学，养父便在家躺了两天没吃没喝，说“如果你真不去上学，我就饿死在家，只当我没有养过你”。无奈他只有低头跟着养父一起再次步入了校门。在校长办公室，他再一次看见养父为学费跟校长发誓保证，这一切看在他的眼里，更痛在他的心上。他发誓，既然来上学就要好好的学习，不能给养父丢脸。在课堂上他认真学习，课后还不断的向老师请教，老师看他认真好学，对他也是十分的喜爱，对他的提问也是不遗余力的帮他解决。时间在他不断的努力中慢慢前行，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初一的期中考试，他考了全校第一名。老师别提多高兴，多次在课堂上点名表扬了他，并提拔他为班长，维护整个班级的上课纪律。养父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次破天荒的买了一块肉回来煮给他吃。吃饭的时候不断的往他碗里夹肉。还对他说只有吃好了才有力气学习，告诉他如果将来他考上大学才能找到好的工作。养父说的一切他听在耳朵里，更听在了他的心上。他不忍心看着养父吃青菜，而自己却吃着肉，更不忍心拿更多的钱去上大学，让养父为学费奔波吃苦。但他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怕说了伤了养父的心。
他依然每天都在上学，有一天，突然有人来学校找他，告诉他养父在干活的时候受伤了被送往医院了。他的心突然很痛、很痛，他感觉痛得他快要窒息。他便找老师请了假，随来找他的那个人一起前往医院照看养父。当他来到医院看见养父的时候，看见养父的左腿被白色的绷带缠的“胖”了一大圈。他再也止不住眼泪，瞬间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而养父却笑着对他说“傻孩子，养父没事的，死不了。我还要等着看你考上大学、等着你带我过幸福的生活、等着你娶妻生子、还要等着有人叫我爷爷”，笑着笑着便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后，便让他赶紧回学校上课去，不用担心自己，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这次杨华宇没有听养父的，因为他放心不下，并且老师来医院看望养父的时候表过态，等养父出院了，会给杨华宇单独的复习他请假期间的课程。养父这才敢放心让他留下来照顾自己。
在医院待了半个月养父便吵着要回家修养。养父知道他没有干活，也没有钱交医药费。好在医院的领导让他把伤养好，药费以后再补缴。在医院领导的劝阻下，养父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时间左右出了院回家休养。杨华宇这才又返回了校园。当养父再站起来走路的时候，他看见养父蹒跚的身影，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好在他学习努力，加之老师悉心的教导，让他在学习上丝毫没有让养父操心，并在初三期末考试时，考出了全校第一名被全县有名的高中录取了。当他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他决心把这个消息对养父隐瞒。他不忍心看到养父日以继夜的为他操劳，更不忍心看养父跛行的腿，穿梭在风雨中艰难度日。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杨华宇背上了简单的行囊，匆匆的离开了跟他一起生活15年的养父的身边，开始了漂泊的生活。
细算起来这已是他离家出走的三个年头了，三年里养父的容貌无数次出现他异乡的梦中，从青春年少、到渐渐奔向沧桑的中年、再到蹒跚的跛行。一幕幕都深深的触痛了他的心。无数次他在梦中哭醒，无数次他梦见了养父这些年的艰苦历程，无数次他在心中默默为养父祈祷。这一切更加勾起了他对养父的思念之情。
又到了飘雪的季节，又到了万家团圆的除夕，在这个团圆的时刻，他不知道养父是怎样度过。是否也会牵挂着自己，他希望在来年的除夕，带上他的思念回家跟他养父一起分享幸福团圆的喜悦。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秦顺天，八零后，是一名长期写作格律诗，偶尔也写作现代诗篇的普通工人，作品偶尔也发布其他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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