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东洞庭湖来了贵客

东洞庭湖来了贵客

岳阳堪称一座魅力水城。市域范围内有162千米的长江岸线，江水浩荡、滾滚东流，不舍昼夜。洞庭湖在城陵矶与长江交汇，拥有19万公顷流域面积的东洞庭湖，恰是范希文千古杰作中描述的巴陵胜状：“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且湖畔雄踞着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岳阳楼，湖中座落着有“东方伊甸园”美誉的君山爱情岛；而市区南面还有一个8万亩水面的城中湖——南湖。

岳阳古称巴陵郡，建有岳州府，历朝历代都是山川形胜之地，文人墨客多会于此，留下名篇佳作无数：“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八百里洞庭凭岳阳壮阔”，无疑说的是东洞庭湖。采桑湖是东洞庭湖的一个内湖，已列入国际重要湿地名录，既是越冬候鸟的主要栖息地，也是东洞庭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

入冬后的采桑湖，正在进入美妙时刻。平日里稍显寂寥的水面，一天天渐渐的变得热闹起来。大批尊贵的“客人”从遥远的北国匆匆赶来赴约。事实上，主人的邀请函一年前就已发出，如今经过一年的筹备，已拟定客人享用不尽的丰盛菜单：鲜嫩的水草，肥美的鱼虾，还有极品螺狮肉……

率先前来签到的是灰鹤，她们的大群数量众多，飞临时遮天蔽日，蔚为大观。她们与主人交情甚笃，彼此早已谙熟，也不端着虚头巴脑的客套，一来就抢占了大片滩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胡吃海喝饱餐一顿再说；接踵而至的是白鹤、白鹳、白额雁、大天鹅。那天鹅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能听到她们发出“嘎嘎”的悦耳鸣叫，落地后，她们喜欢在浅水区觅食。在望远镜里，可以欣赏到她们曼妙的身姿，她们时而在水中追逐嬉戏，时而成双成对交颈缠绵。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像柴可夫斯基《四小天鹅舞曲》中描述的那样，舞一段水上芭蕾。跚跚来迟的可能是中华秋沙鸭，她们属于国宝级大咖，压轴登场无可厚非；有时会来几只，有时十几只，最多时来过30多只……全球各地蜂涌而来的“鸟人”一族，往往是冲着她们如雷灌耳的名声云集岳阳的……

看着这些天外来客，在东洞庭湖安安心心驻扎下来，不由得我忆起一桩旧事。

十几年前，我们单位还叫岳阳市风景园林局，当时我在局里任办公室主任。因创建国家园林城市工作的需要（岳阳市于2006荣获“国家园林城市”称号），按照住建部申报材料的要求，必须同时报送一本画册和一盘光碟。资料这一块由我具体负责，几经商榷，我们的这本画册命名为《秀美岳阳》，有关图片，由我局全权委托岳阳市摄影家协会策划制作。就这样，我们与时任影协主席杨一九先生首度牵手合作。

那年十二月上旬的某一天，天气晴朗，无雾无霾，光线通透性甚佳，裸眼能看清很远的景物。老杨看了未来几天的预报，都是冬季里难得的好天气。他打电话通知我，决定去东洞庭湖拍鸟。作为委托方，我有陪同的义务和责任。

下午四点多，我和老杨从城里驱车出发，赶到钱粮湖农场时已是傍晚时分。老杨也是一位资深“鸟人”，几乎年年都来采桑湖采风创作。钱粮湖农场的大小头儿，他没有哪个不熟的。下了车，老杨找朋友借了一条小船，随即把他带来的摄影器材和帐篷等物件搬到船上。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坐在船头，老扬站在船尾双手摇浆，随着两片浆叶的起起落落，船儿如离弦之箭射向湖心。

一路上凛冽的朔风迎面扑来，顺着外露的脖子直往肉里钻，激凛得我打了几个寒噤。湖水很清，夕阳在波浪间跳跃，如同一片金光闪烁。小船贴着茂密的水草丛划行，不时有隐伏其间的单只鸟儿，慌不择路向外逃窜。它们扑腾着翅膀，小脚爪却贴着水面，瞬间犁出一串水花，扬起的水滴溅在我的脸颊上，送来一个冷冰冰的吻……

少顷，船在一处湖洲边靠了岸。老杨说，今晚就在这湖洲上将歇，明晨再拍鸟。下了船，老杨就开始搭设帐篷，而我只配跟他打下手。待帐篷搭设好，固定了地脚，沉沉夜幕已降临。

丰盛的晚餐是我从城里带来的，一整只烤鸭，半只烧鸡，外加一瓶酒鬼酒。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两个钟头，老杨和我都有了几分醉意。夜间在这荒野里无事可做，老杨和我各自蜗居在睡袋里聊天。当话题切换到鸟身上之后，就进入了老杨时间。

老杨说：“老弟呀，可别小瞧这些鸟儿，它们血统高贵着呢。你看那天鹅多漂亮，雪白的羽毛、长长的颈脖、优雅的仪态；它们严格执行一夫一妻制，从不乱来......并且忠于爱情，如一只死去，另一只也必然为之殉情而死......还有那野鸳鸯，一身衣裳五彩缤纷......还有那堪称世间尤物的中华秋沙鸭，我拍了好多张呢......”

老杨谈起他的观鸟经，很快就成了喋喋不休的“话唠”。而不胜酒力的我，早已进入梦乡。

翌日一大早，我被一阵相机转片的声音吵醒。等我从帐篷里出来，老杨向我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已全部拍完。我凑近老杨架设的望远镜，远方的鸟群一下跳入我的眼帘，黑鸦鸦的灰鹤，白花花的天鹅，肥硕的大雁......果真抢镜！考虑到老杨已经完成了他最擅长的工作，我们不忍心打扰这些正在享用湖鲜大餐的贵宾们，便悄悄地拆除了帐篷，原路返回城里。

过了几日，老杨来我办公室闲坐，将一摞大片甩在我桌上。我一张张拿到手上仔细端详，心里大赞一声“美”，美到任何语言用在这些贵客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张爱平，笔名艾平，网名草根痴梦，自由撰稿人；《青年文学家》杂志社理事。散文作品见于全国各地各级报刊及《东方散文》、《西部文学家》、《品诗》等网络平台，累计超百篇，多次获奖；个人诗集《缤纷四季》由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已在文学网站或平台发表长篇、中篇、短篇小说多部（篇）；近作短篇小说《闲人刘老八》荣获第四届“张骞文学奖”佳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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