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短笛:陌上花开 | 就读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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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短笛
阳春三月,开道的迎春已谢幕,有名没名的花儿草儿争相绽放。春如幼童,怎么看都是好颜色。潋滟随波的春水,都荡漾着一股娇媚的清爽,让心忍不住快了节奏,让眼睛忍不住望了再望。四季交叠,该是老天予人生之轮回的感悟,让人历经懵懂、成长、成熟与衰败后,邂逅等待已久的那个念想。
而此时,我便站在半个世纪的交点,穿越时光,回到了从前。
那时还有炊烟袅袅,还有黄昏时母亲喊孩子归家的呼唤。
我扎着两个麻花辫,刚放学便冲出校园。急急忙忙将书包扔到家里的炕头上,便抓起罐头瓶子,和三五小伙伴相约到田野里抓老鸹虫。老鸹虫是喂鸡的,鸡吃了会早下蛋,多下蛋。所以,三月黄昏时,大道边,小沟旁,到处都是我那么大的孩子,或站或蹲,手里的瓶子里或多或少地挤满黑乎乎的老鸹虫。逮老鸹虫也是有窍门的,天要擦黑的时候,这些长翅膀的小家伙们会争先恐后地从地里爬出来,爬到最喜欢的嫩柳枝上,也不怕挤,一个挨一个。柳树刚刚长出柳茸,嫩绿嫩绿的很是养眼,黑黑的老鸹虫趴在上面很显眼,小伙伴们疯一样跑上前,将柳条末端置于瓶子中,小手从上往下一撸,那一串老鸹虫便全落入瓶中,有三两个机灵的,紧着亮开翅膀,妄图逃出囹圄,但每每被窄小的出口镇压,滚落于同伴之中。也有幸运逃出生天的,却飞了一圈后依然落在柳条上,那傻笨呆萌的样子笑得小伙伴们露出刚刚脱落的门牙来。
老鸹虫也有金色的,小伙伴们管它们叫老鸹金,几乎是黑色的两到三倍大小。它们比较狡猾,不好逮,经常刚刚触碰到便飞了起来,我们当然不甘心,便猴急猴急地蹦跳着抓捕。因为不好逮,所以老鸹金在瓶子中就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气派,是收工时小伙伴们炫耀的资本。老鸹虫有时会藏在树根下松软的土里,于是柳条上的老鸹虫被逮尽后,我们便蹲下来用手轻轻扒开地面的软土,将那一个个碰到后便缩成球状的老鸹虫捉到手里,不等它们张开翅膀便迅速放入瓶中,再寻找下一个战利品。
阳春三月,风儿柔和得像妈妈的抚摸,空气中氤氲着青草的芳香。沉寂了一冬的所有都活了,一下一下地将黑灰的冬冲成了梦。男孩子们是不甘于逮老鸹虫的,他们常常像脱僵的小马驹一样在野地里撒欢。摔跤是最喜欢的运动,所幸土地很软,即使摔倒了也只是钝痛。你抱着我我扯着你,在地上打滚。闹够了拍拍满身的土,却不收回兴奋的笑容,约好明天继续。
菜园子里的小葱刚刚探出头来,细小如针尖,如婴儿的毛发,毛茸茸的,嫩绿嫩绿的,让人看了心软软的莫名欣喜。于是趴在地上和葱儿对话,目光透过葱林,穿过嫩绿,有什么东西摁了下心尖,软糯的情感一下子袭上心头。如果赶上小雨,那情景更是吸引人,晶莹的小水珠,不时从嫩尖上滚落,彼时似乎听到了葱儿生长的声响,是的,不是骗人,你看,才一夜,那昨日的小毛头便高了一扎,再几天,就可以割了蘸上自家做的大酱吃,那美美的味道,已经渴望了一年呢。
鲜嫩的苦菜和蒲公英也是新鲜的好吃食,采摘这活大多是娘们孩子的专利,一个荆条编制的筐子,一把小镰刀,便可以将整个春天的味道带回家了。树林中的苦菜比较肥嫩,快到夏天了还没有老去。蒲公英就比较着急,还没怎么吃上几回,便开出了黄黄的花朵,在坡旁,在沟边,一片一片,迎风摇曳。
杏花谢了满地,桃花红了天边,我们却盼着槐花绽放。白白的鸽子似的槐花,不只是喷喷香,也是好食材呢。炒鸡蛋,或者包饺子、蒸包子,都美味得很呢。还有香嫩的榆钱,也是我们的最爱。扯上一把,或者不管不顾地直接塞进嘴巴,品尝那丝略带甘甜的清香,急巴巴地跑回家,央求妈妈或炒或蒸或凉拌或煎成饼子,真是难得的美味呀!
小孩子的世界,除了吃喝外,便是玩和乐了。而这个梦想,在春天的时候,最是容易实现。天气不冷不热,地里还没有活计,除了撒欢还是撒欢。春水边,扯一条匀称的柳枝,使劲揉搓,让皮和骨分离,然后拽住一端,将白白的柳条抽出,只要柔韧的绿皮。用小刀将皮截成小段,把一端刮薄,便成一支支的柳笛了。放在嘴里使劲吹,或高亢或低哑的笛音便回荡在旷野中,洒脱,悠扬。
春意渐深,苜蓿花开。扑蝶的少年身影婆娑,笑声清脆,似乎穿越了岁月,不坠轮回。
而今又闻三月短笛,陌上花开。可惜怀念杳杳,伊人何在。
作者简介
郭鹏,河北沧州人氏,笔名三月短笛。喜欢写作,爱好摄影。文字只为静心,相遇当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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