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狗与茶炊怎么闹腾》:婉约清新与意料之外
收到书,一抹深蓝跃入眼中。深蓝是忧郁的,点点感伤。深蓝又是静谧的,片片安然。深蓝加上粉红,让人由心底感应到一股轻松与淡然。“不管狗与茶炊怎么闹腾”——蹦跳着粉红色,顽皮如珠的书名,带出粉红色的作者署名“王这么”。家人说:这位王这么,怎么这么,这么。绕口令似的诧异,就是一种意料之外的特别。
《不管狗与茶炊怎么闹腾》是豆瓣人气作者王这么的一部散文集,分成“旧家山”“闲花草”“凡人歌”三部分。
书中语言的特点,婉约清新而又令人意外。婉约清新与意料之外,本就不搭。可在这本散文集里,却又深情自由地将它们缝合在一起,望不出一丝痕迹。
旧家山
“旧家山”里,感受清新的语言之美。
《文化苦旅》里,读出文化的厚重而深远。《目送》里,读出亲情的慈爱与且行。《海拔五百》里,读出自然的平静且大气。《生命的滋味》里,读出情感的哀伤和流彩……而《不管狗与茶炊怎么闹腾》里,读到的却是行文的清新和灵动。
文字随心,心到哪里,笔到哪里,这种自然而成的笔触,看似随意却又真挚朴实。乍一看,淡若清风,再一瞧,却浓情入怀。婉约清新,来自文字里醉心的童年回望,意料之外则是文字里那不留痕迹的情感流淌。
平常熟识的事物,作者却总能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清新展示出来。让天空、流水、田野、树木、老屋、饲养的母鸡、外公外婆……甚至坟包和寿材,这些让人蹑手蹑脚才敢路过的事物,都使人读后,依然可以深情的泛起记忆的微波,自由自在地畅想,沉醉于心底的那份情感里。好一会儿,才想起继续往下阅读。
“旧家山”里,作者回忆往昔旧家里的一切,清晰的老屋,亲近的外公、外婆……字里行间淡淡的忧伤,却又深陷回忆的喜悦中,不愿脱离那些年的香甜,期待记忆与时间定格成永恒。
文字的魅力在于勾起读者心中的共鸣。
那句“四仰八叉躺下来”,是孩子的我们都愿意这样舒坦的,给我们一片绿草,或许会躺下一队人马。无端的泪水盈出眼框,儿时便是这样“四脚撑开”着面对蓝天的,任由白云在头顶上游走,任由野风在身旁拉扯。就在这样清新的文字里,被擒获,被追逐,而后泛滥成灾……映山红,常伴随着脚步踏去……潺湲的溪流,芬馨的稻香,向上的梯田,纷飞的虫蝶,红艳的映山红,躺在期间享受这份宁静与安详。这是自己儿时,最喜欢做的。
更多谈到“吃”。人生在世,吃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欲望。许多人不愿意提及“吃”,似乎吃是那样的俗不可耐。可作者笔下,却是温婉而柔美,仿佛世间唯有食物最令人流连忘返。“肤白貌美,肌理柔润,溜溜没,带点颤巍巍的弹性。”任谁都会惊诧,此物乃“咸鸭蛋”,文字轻柔细腻,就如幽然的水面,令人不愿搅扰、不舍触敲。
除了随意塞进嘴里的映山红之类的各种食物,书中写的最多的便是如何烹制食物:蒸、煮、煎、炒、烤、炸、焖、煨、烀……这些常见或者不觉见的字眼,立马令人惊觉于烹煮,作者是如此用心。
意外而惊愕的是书中的“老鼠屎”“宝塔糖”与自己孩童时期的一样相熟。翻到首页,才发现作者竟与自己年纪相仿。这也难怪了,“盐津枣”翻译一番后,竟与自己家乡话,一字不差。
书中许多熟悉的场景,意外于读到了自己,而不是书本。
闲花草
“闲花草”里,感怀深沉的哲思之美。
“闲花草”里,书中的花草,并非植物身体,而是包含情愫的世人。虎百草是狂吃海喝的臃胖懒人,合欢花是含蓄幽然的羞答丽人,而枇杷则是亭亭如盖的壮实汉子……
作者博学,眼尖心细,将花草里疏理出诗文,品味出炎凉,接洽着大家,容纳着文豪。不仅从花草中感触到生活的甜美与苦楚、安宁与烦躁,更是从花草中引介出契诃夫的家信、沈从文的《边城》、郁达夫的散文、老舍的《想北平》、齐白石的花草画……
散文的特点是形散神聚,而“闲花草”里却神形兼顾,从容的回旋与花草的共同空间之内,看似写花草,实则感叹人生的无常。
“也许今世无常,或许明天会更好。”或许不应用这样一句看似悲叹的语句,因为作者笔下的花草并不伤感,不管是葳蕤的、颓萎的,挺拔的还是耷拉的,总是那样的充满生气,自说自话的,闲庭信步的。
作者畅快地诉说着,“明知道没什么稀罕,年复一年如此,春完了之后是夏,夏完了是秋,秋后是冬,冬后又是春……人生就在这反复中悄然走完。”养花草中,生出了哲思,感慨时光的逝去,却又平常。感叹时光的匆匆,人在不自知的岁月中冲刷,细思之下,淡淡的恐慌,是惧怕老去,是焦灼分离。“我们中年人的怀旧,却是真的怀,是对生活的怅怅,还含着些忧惧。”
书中高明之处,在于能够睿智地抓住种养花草和品赏花草的瞬间,以丰厚的内涵启迪着他人。
书里,其实又看到了点点碎碎的自己。
凡人歌
“凡人歌”里,感慨真善的人性之美。
《不管狗与茶炊怎么闹腾》里最擅长的是随手拈来的自在,不仅语言凝练优美,而且情景交融,将人、情、景,融为一体,更在讲述中感慨人性的真善美。
“凡人歌”作者力求以平凡与日常的手法,来展现身边的所有人。
小区看门人老陈的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冷漠,令人近而远之。而文字里却展现出了“以德报怨”的关爱,虽然这种关怀只是隐匿于作者的内心,但人与人之间的关心却留于笔端。篇末,也让人看到了晚霞般的光辉灿耀——“他笑了,比不笑好看。看来,老陈并不是一个孤老头。”
油嘴滑舌的水果摊小贩,总能依仗嘴皮拴紧买水果人的心。锐利的眼睛,可以判断来人的样貌,甜言蜜语般甩出令人欣喜的话语。虽然水果摊小贩能殷勤地拉拢来人买水果,但生活的不易,依然使得摆摊到深夜才散。善良在篇末,更是展现的淋漓尽致——“夜要更深了,他大概是什么时候收摊呢?”
牌技了得的老太太、身残志坚的老头,老旧的小区……恍然间,她、他或者他们,其实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不易令人重视,不被他人注意的人儿。作者却将笔触对着他们,真诚、善良,跃然纸上。
文学作品歌颂英雄,赞美高贵。那些生活在底层自食其力的人儿们,同样也应该受到赞扬与尊重。
就如作者说的那样,“平庸、凡俗如我辈,这一天又一天的日常,一天天努力地把日子过下去,大抵也就是我们自己的坎坷征途星辰大海了吧。”
总之,《不管狗与茶炊怎么闹腾》是一部婉约清新的童真趣谈、花事心语、市井流年。如果说“旧家山”是写童年,“闲花草”更多的是写现在,“凡人歌”则写的是身边事,凡人歌。三部分各自成章,情感却藕断丝连。情感真挚、物景清丽、人儿亲切,还有,还有,就是看到许多自己的生活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