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巴楚的火车
桃子下乡,我去巴楚。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虽然也说巴楚,却不是新疆的巴楚。巴楚属于南疆,民族同胞扎堆的地方,火车上响起了民族音乐,有人跳起了舞。
我真心觉得维吾尔族是个特别能自high的群体。我们坐的是条件最差的绿皮火车,硬座从阿克苏到巴楚300多公里才15块钱。可能我吃苦习惯了,也不觉得多差,虽然窗户上糊满了泥巴,视野模糊不清。
我正在埋头读《陆犯焉识》,突然就有人踩着最熟悉的曲子跳起舞来。男的胡子拉碴的脸上有皱纹了,女的黝黑的脸庞上也有些沧桑,另一位兄弟坐在座位上举着手机放音乐,乐得眉开眼笑。不一会儿就有人打拍子,不打拍子的就坐着座位上笑。男的开心地看着女的,女的也高兴地看着男的,这音乐真是神奇的东西,不管年龄几多大,容颜变迁,它笼罩着的一切似乎都停留在最初的美好上。
有人去厕所,他俩扭着娴熟的舞步,恰好就在踮起脚尖的那个瞬间绕过去了。随便过,一点没有影响。
一曲结束,不跳舞了。
跳舞的老公坐在座位上挥舞着黑色的夹绒棉袄,老婆把头伸进去闻了闻,哈哈大笑,又一个小伙子把头插进去闻了闻,哈哈大笑,又一个小伙子……我勒个去,这么闻下去那个味道的浓度还能保持吗? 我左看右老,那笑声一点也没有嘲笑的意思。
我正在思考的时候,biabia……最后一个把头伸进棉袄里嗅的人背上挨了一巴掌。他赶紧把头蒿出来,笑嘻嘻地把一圈人看了个遍,然后盯着一个人傻笑。我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大概知道小伙子说错了,因为他马上又把头埋在棉袄里。
bia!这声音真是清脆。
他这次十分准确地指认出打他的那个人!换人!他这次可以打人了。
风水轮流转,老婆也有输的时候。刚开始,站在边上的四五个年轻小伙子不好意思打,下手都是轻轻的,打着打顺手了,状态也投入了,打下去也biabia!
有位又黑又壮的兄弟被打了十几下还是输,另一位体格同样健壮的古丽风尘仆仆赶来,战局迅速扭转。两个古丽一来,玩游戏的人瞬间增加到10个人,一圈围得满满的。谁都可以玩,不用说话就能上去pia,只是输的时候你得认。
售货员过路被堵住,小声叫了句‘让一下’没人应,情绪马上上来了,她使出丹田之气:“让开!” 这下大家伙才从热烈的欢笑声中醒悟过来,火速闪开一条通道。
等她一过去,又欢天喜地地biabia了。
bia了快一个小时,真有点累了。古丽果断打开音乐,跳起舞来。所有人一下子又来精神了,接着玩,有点像烟鬼上课上累了要去马路边抽根烟打打气一样奏效。
我趴在座位上看,有位买买提大哥向我招手:你也试试?
火车已在夜幕中行驶了三个小时,轨道的北侧就是苍茫的天山山脉了。如果骑自行车走这条路去喀什,一定特别惬意,我会一边遥望山顶的另一边,一边回想这欢乐的笑声。
“啤酒饮料香烟八宝粥喽!”
我一看才七八瓶,数了数周围的兄弟姐妹,二三十呢,真是遗憾,要是啤酒再多点我可以请每个人喝一瓶――歌唱我们美丽的田园,可爱的家乡。
文|丁振 编|西子
第129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