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杨俊国:【若水的记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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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初心   梦在三秦

若水的记忆

文/杨俊国

我和志愿交往40多年了。实在想不起了,我们是咋么交往的,可能是因为代平吧,代平和他是中学同学,和我又是大学同学,于是就有了交集。
上世纪80年代,我第一次去他家,走龙窝街,往北拐,城墙下面的一个院子。他母亲给我做的菠菜面。菠菜切碎,直接揉进面里,擀面,切成宽面条。绿面条,肉末臊子,葱花满碗,这种滋味儿以后再也没有尝过。
我们的父亲都曾经是军人,我们都是穿军装长大的,走到一起自然就更亲近些。高中毕业后下乡插队,他在关庙乡,我在五里乡。1977年恢复高考,挺意外的,志愿落榜了,我们在一起读大学的愿望落空了。第二年他考上省党校,毕业后分配在安康县政府工作。那时我在安康师范教书,周末或节假日我们常在一起。志愿虽长得清瘦,却精力旺盛。他的太极拳打得炉火纯青,我跟他学,居然也练得有模有样的。多年不练都忘了,但我见公园里打太极拳的,没神,还真看不上。
志愿自己都不晓得,他的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却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在县政府工作时,下乡蹲点,住在农民家。农家穷,几个娃,买只铅笔圆珠笔都要再三盘算,晚上一盏煤油灯,灯捻拨得很小,黄豆一样的灯光,孩子趴在小桌上做作业。这样的情景让志愿动容。他回城给娃们买了铅笔、圆珠笔、作业本和蜡烛。当他把东西送到娃家的时候,这家人突然落泪了,口里嗫嚅着,谢谢党,谢谢政府,让他一下子不知所措。乡下人善良哩,他们过着很苦的日子,你给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就能让他们觉得遇到了贵人。许多年以后,我在给学生讲巴金的时候,志愿讲述的这个情景总是在眼前晃悠。巴金母亲对穷人的宽容厚道,马房里仆人的心酸故事和善良品性,让童年的巴金发誓要做一个站在穷人这一边帮助他们的人。
志愿后来调到西安工作,先后在好几个单位供职。他的人脉很好。他是典型的西部汉子,待人真诚,性情耿直,又颇有点脾气。有一次在西安,等红灯的时候,路边交警正在训斥小货车车主,志愿给我说:“你看,鼻孔朝天!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么?这社会上只要有一点点权就扎势子哩!”志愿做领导,从不摆谱,但下属却敬畏他。他们单位装修,他上班走在楼下,顺手拎起两张夹板上楼,几个年轻人看见犹豫一下,也每人背两张夹板气喘吁吁爬楼梯。志愿说:“你们这是做啥哩么?我是顺手帮个忙么!”几个小年轻面面相觑,咧着嘴笑了。
1994年我远走江南。志愿出差曾特意绕道常州来看我。我到西安也总是要到他那儿去。喝酒叙旧,无遮无拦,那是兄弟最开心的时候。有一年我去西安,他把我接到家里,买了些熟菜,又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太高兴了,没喝多少便酩酊大醉。家里靠阳台有一件屋子,夏天,地下铺张竹席。他妻子笑道:“人家就是这样,不喜欢空调,晚上就卧蜷在这儿。”北京奥运会那年,我女儿考上陕西科技大学。送女儿报到时,还在出站通道,我就看到来接我们的志愿,风吹着他稀疏的头发。吃罢饭,志愿驾车把我们送到学校。有一年寒假女儿过年回常州买不着票,志愿找人给买了一张软卧票。我说这事是托你办的,车票钱要给你。他说:“俊国呀,你这不是作贱我哩么?给自家姑娘买张票还提啥钱么!”
转眼间,我和志愿又有好多年没见面了。2011年春天,我到西安参加东亚汉学研讨会,结束后,志愿把我接到他那儿,找了一家小饭馆,小酌几杯。我们都老了。一辈子真的很短,眨眼就过完。
志愿的微信名叫“若水”。他的性格也许更像山。志愿酷爱爬山,他的内心里藏着一种热忱、冒险和坚韧。之所以叫“若水”,也许是因为一条河,那是汉江。我们都是在汉江边长大的。此时,我的眼前已经出现那条河,那是多少年前的汉江,一河碧水,少年轻舟。“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两千年前那个四处奔波的儒者在河边嘘叹,不到鬓发染霜的时候,哪里会懂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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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杨俊国,男,1982年1月毕业于汉中师范学院(今陕西理工大学)。曾在陕南生活和工作28年。任教于常州工学院人文学院,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和教学工作。东亚汉学学会会员,常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闲来弄文,在报刊杂志发表散文随笔数百篇。性喜漂泊,喝酒旅行,特别享受大山里的小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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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编辑:裴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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