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在线】| 浬鎏洋:降伏野马

     森林里的猎人到草原去选择猎马,蒙古朋友说,你如果能抓住野马,我就送给你。你说他能抓住野马吗?
为了选择猎马,我们来到了草原,在草原度过了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当巴根和蒙古汉子走出蒙古包时,发现了狼的尸体,俩人顿时惊呆了。我把我昨晚亲眼目睹的,草原狼如何袭击羊群,猎犬库勒是如何战胜草原狼,为牧羊犬解围的经过,向他们讲述了一遍。巴根走到猎犬库勒跟前,用手抚摸着它的头,用关切地目光看了看它。然后,就去打理他的坐骑骏马。看样子,今天的任务很繁重。巴根用毛刷把两匹猎马的全身皮毛梳理一遍,又把头上的笼头仔细检查了一番。
猎马似乎领会了主人的用意,先是打了几个响鼻,然后扬起头“咴咴”的叫了几声。看到猎马那挚高气扬的样子,巴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挂着微笑。
我翘起脚,搂住库拉的脖子,把脸贴在库拉的头上,暗暗为库拉加力。
“我们赶紧吃饭,马群离这里很远。”蒙古汉子边说,边钻进了蒙古包。
一股奶荼的香味飘荡在蒙古包里。
我们吃过早饭,各自都跨上了自己的座骑,向马群奔去。
翻过两座漫漫的山坡,离马群越来越近了。
巴根一阵兴奋,两腿一夹,骏马加快了速度,飞快地向马群奔去。
我骑着库拉,紧随其后。
一位马倌迎了上来,走近蒙古汉子。开玩笑似地说:“那情种早就溜进了马群。看样子,那些骒马很喜欢这个风流的家伙。”
“嗷,那家伙才三岁,就成了情场高手。这回,它的恋爱怕谈不成了。”蒙古汉子说话时,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听得出来,他们是在谈论那匹野马。
巴根的眼睛一直在马群中搜索。
“那可是一匹很难弹弄的家伙,我从来没想过要抓住它。你如果能抓到它,我一分钱不要,还奖励你一匹,怎么样?”蒙古汉子边说,边用怀疑地神情看着巴根。
巴根用自信的语气说:“我骑过刁蛮的公野猪,这回我也要骑到这野马的背上。”
我用赞美的语气帮腔说:“骑过野猪的人,也能骑到这野马的背上。”
蒙古汉子哈哈笑着说:“两回事,完全是两回事。你们征服的是草原上的枭雄,是雄鹰,比飞还快,你知道吗?”
“试试吧,枭雄并不可怕。”巴根的语气很坚定。
蒙古汉子对马倌说:“你和我配合巴根抓那匹野马。让两个马倌控制马群,这马群炸了营,那可了不得。这个小年青的,就随便吧。”看样子,他没瞧得起我。
马倌听从吩咐,去和另外两位马倌布置任务去了。
“用套马杆子吗?那野马跑得太快,套马杆怕影响你的速度。最好用绳套,靠近时,把套甩过去,套在马脖子上,这可是技术活,你知道吧?”蒙古汉子把一捆绳子递给了巴根。
巴根摆摆手,说:“那东西太耐事,还不如双手来得快。”
蒙古汉子对巴根的话有些不懂,对他的举动也感到莫名其妙。
“我们开始吧。”等得不耐烦的巴根甩了一句,便打马向马群的另一侧奔去。
我骑着猎马库拉,从另一个方向奔了过去。
我发现,那匹野马虽然并不高大,它那棕灰色的皮毛闪着光亮,和群马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很另类。那长长的鬃毛,随着身子的跃动,在有节奏地飘舞。尾巴扬扬洒洒,更显野性十足。它在马群里围着漂亮的骒马,蹿来蹿去。一旦发现有异常动静,它会立即蹿出马群扬长而去。
猎马库拉面对马群并不眼生,随着我缰绳的抖动,早已进入角色。
巴根并没钻进马群,而是在马群的边缘步步向野马活动的范围靠近。
而我的库拉却钻进了马群,步步向野马靠近。
神气十足的野马,并没有把全部身心投入恋情之中,它那警惕的神经已经发现了危险的信号。还没等我靠近,它早已蹿出马群,扬起四蹄,“嗒、嗒、嗒”地向远方跑去。
按奈不住情绪的巴根呼号一声呐喊:“骏马,给我冲!”
骏马随着马缰的抖动,箭一般地冲了上去。
我在后边紧跟。
像狩猎一样,猎犬库勒随声配合,撒开四蹄追了上去。
按照狩猎的方式,库勒飞快地冲到猎物前头,迎头拦住去路,为我们缩小抓捕的空间,以保证猎捕的成功。
可今天,它面对的是草原的飞贼。它奔跑的速度远远超乎想象。它四蹄生风,鬃毛飞舞,尾毛飘扬,简直是一道美的风景,美的旋律。
开始时,库勒几乎要追上它,骏马有很长一段时间和它是处于平行状态。
可是,跑着跑着,野马突然加速,一个暴发力,转眼间把我们甩在了后面。
到后来,在我们的视线中,野马的踪影渐渐消失了。
跟在后面的蒙古汉子和马倌连连摇头。
蒙古汉子说:“这种抓法肯定不行。要知道,你是在抓马,这不是打猎。”
巴根嘴里一直叨咕不停:“雄鹰,雄鹰,简直是雄鹰。抓不住这个雄鹰,我决不离开草原。”
巴根的脾气,我是了解的。在山林里狩猎,一旦遇上了刁钻的猎物,他不管费多少周折,直到拿下它为止。
以后的两天,那野马一直没出现。巴根骑着骏马,带着我和库勒走遍了方圆上百里,也不见它的踪影。我们陷入困惑之中。
蒙古汉子被巴根的决心感动了,劝慰说:“不要太急,你是不了解野马的特性。这家伙连恶狼都不怕,对人,它更不放在眼里。你跑不过它,它还笑话你呢。对付它,必须采取办法。”
蒙古汉子的话语,既有激将法,又让巴根听从他的意见。
巴根并没完全懂得蒙古汉子的用意,只是说:“只要能抓住它,你让我怎么的都行。”
蒙古汉子说:“好!只要你听我的,保证能拿下它。”
巴根爽快地说:“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连等了三天,到第四天的时候,野马出现了。巴根抑制不住兴奋的情绪,恨不得一时奔过去。
蒙古汉子胸有成竹地说:“今天不能抓。我们先布阵。”紧接着,他开始安排,先对三个马倌进行了安排。让两个马倌先把野马相中的恋爱对象套住,做为马倌的坐骑。以平时野马奔跑活动的路线,像接力棒似的分别做了安排。第三棒是蒙古汉子,最后一棒也是关键的一棒交给了我和巴根。让我们立即出发,在第二天的早上务必在两百里外的指定地点等待。
我和巴根带着猎犬出发了。走了一天的时间,当天夜里,我们到达指定地点。这里显得更加荒凉,厚厚的败草铺在草地上。巴根倒地就睡。我迷着眼睛边打盹边听着周围的动静。
野狼的叫声震荡着夜空。风吹着败草叶发出“哗哗”的声响。但它的气势远远不如林涛的轰响声,而那一望着无际的苍凉,没有森林作伴,让人有孤寂之感。
到了次日清晨,巴根早早醒来了。两匹猎马也吃饱肚子,养足了精神。
当一轮金灿灿的太阳升起在东方天际的时候,草原显得更加美丽壮阔。一望无际的绿草,各种色彩的野花,盘旋在上空的雄鹰,奔跑而过的野兔,寻觅猎物的草狐,还有那一群群黄羊,在朝阳的照射下,构成绚丽的美景。
巴根的目光一直盯着来时的方向。
太阳升起一杆子高了,还不见什么踪影。
当快到晌午的时候,远方传来蒙古汉子的喊声:“吆呵呵,嘿嘿”。随即,一股旋风从远处刮来。只见野马鬃毛飞舞,尾毛飘扬,四蹄生风,全身闪着光亮,很显然,汗水已把它的全身湿透。由此可见,前三个接力棒,让野马付出了何等艰辛的代价。
而此时的野马雄风不减,张着嘴,发出“呼哧,呼哧”地喘息声。
我早已急不可耐,跨上库拉猎马,飞驰着迎了上去。巴根并没行动,静静地等待着野马跑过来。
野马被这突然的拦截先是一楞,紧接着来个急转弯,向东跑去。巴根一看,机会来了,骑着骏马,带着猎犬库勒,一阵狂奔追了上去。
野马根本没把巴根和猎犬放在眼里,跑着跑着,突然回过头,奔巴根而来。巴根灵机一动,迎了上去。而猎犬被它这反常的举动弄懵了,还没等反过神来,那野马一连尥几个蹶子,踢得猎犬“嗷嗷”乱叫。
这疯狂的野马,又向我迎头赶来,到了猎马库拉的身边,也来一串“连环炮”,一连几个蹶子,库拉一连打了几个趔趄,我特差点被摔了下来。
这时,远远落在后边的蒙古汉子高喊:“别放松,再加把劲就成功了。”
野马连连发出“咴咴咴”的叫声,撒欢似地向一片败草塘奔去。
这里是草原上的洼地。由于常年积水,形成“汗淖”,像是湖泊,但仅仅是很浅的一层水而已。到了春天,积水融化,变成泥草塘。野马在上面,如履平地。但奔跑速度明显放缓,加上被前三个“接力棒”的追赶,体力也消耗差不多了。
这样的地形,对于骏马和库拉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刚才野马的粗野行为,骏马很脑火,带着这种情绪,它的速度在步步加快。
在这关键时刻,猎犬尽力跑在前面,拦住野马的去路。
野马连连拐弯,兜着圈子。
我骑着库拉加快脚步,几乎和野马并肩而行。
我抖动马缰让库拉和野马靠近再靠近。狡猾的野马,突然一拐弯,甩开了库拉,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就在野马再次抖动雄风,奋力狂奔的时候,只见巴根两眉紧锁,双眼圆瞪,骑着骏马奔了过去。在靠近野马的时候,只见他身子一悬,一个起跳,跨到了野马的背上。
野马对这一举动,先是前腿高高抬起,几乎成直立状,两嘴张开,“咴咴”大叫几声,想把巴根摔下背来。
可巴根双手抓住马鬃,像是粘在马背上。
野马进入疯狂状态,连连尥着蹶子,身子不停地跃动,紧接着以冲刺的速度在草原上一阵狂奔。
该使的招数都用尽,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野马不再折腾,随着巴根的摆布,乖乖地向回走来。
巴根干净利落的抓马动作,简直像杂技表演。蒙古汉子在远处一直注视着,看到巴根骑着野马来到跟前,连连喊着,“巴根,好样的!你赢了!”
巴根憨笑着说:“多亏你们的帮助,要不然,我还是抓不到它。”
蒙古汉子履行承诺,不但野马不要钱,而且把野马心怡的对象——一匹红马奖给了我们。
按巴根带来珍贵的皮张的价值,又换了一匹马。
这次我们一行大有收获。他给的那匹野马起名叫“雄鹰”,那匹红马叫“格勒”,换回的那匹花马叫“博的勒”。带着丰收的喜悦,我们返回了大森林。
作者简介:浬鎏洋,原名:李桂春、满族,著名大自然文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中外散文诗研究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会员,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会员。祖籍:辽宁省凤城市,出生于内蒙古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知青下乡并工作在内蒙古大兴安岭鄂伦春自治旗,曾任旗文化局局长,旗委常委、宣传部长,中国社会科学院《现代文明画报》副总编辑。现在定居北京。致力于以大兴安岭森林原生态风貌、民族民俗风情、动物为题材的大自然文学创作。出版创作文学专著45部,主编著作6部,其中《猎犬贝特森林奇遇》(四卷本)2010年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入选国家新闻出版总署2011年(第八次)向全国青少年推荐优秀图书,《大兴安岭猎犬历险记》(五卷本)2012年12月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黑熊部落》2014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其中《黑熊报恩》入选国家新闻广电总局2014年《农家书屋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获2015冰心儿童图书奖,也被列入全国妇联2018好书荐读亲子书目。《大兴安岭黑熊传奇》(四卷本)2017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野生动物王国》(五卷本)2017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入选国家新闻广电总局2014年《农家书屋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大兴安岭动物列传》(六卷本)2019年8月将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野生动物王国见闻》在《深圳青少年报》连载。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