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期：沿着母亲的路走下去

  散   文 

母亲84岁，是高寿了。

这两天高考，我所在的高中文印室放假，就把住在三哥家的母亲接过来玩两天。平常除了晚上下班抽空去看看她以外，真的很少陪伴。

以前，母亲长期一个人住在老家。小哥住在附近可以照看，如外出务工，我们姊妹就委托邻里关照。前年，母亲因高血压突发心脏病导致摔倒，头部摔破还缝了针。去年因心脏病住过几次院，年龄大了，心脏衰竭，心脑血管堵塞，这也是老年人常见疾病，并没有什么特效药，我们做子女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就把她接到我们身边来。

印象中，母亲心直口快性格好强，刀子嘴豆腐心。既能干又有主见，生育抚养了我们姊妹八个。

母亲是从小接来的，爷爷十分疼爱她。爷爷以打鱼为生，因为奶奶眼睛看不见，母亲从小就跟着爷爷在渔船上帮忙，晚上放鱼钩，早上收鱼，然后集市上换点钱，日子也算过得去。

母亲经历过“跑老东”，三更半夜一个人穿梭在芦苇荡里找亲人。后来跟了父亲，有了我们这些孩子，他们经历过五九年闹饥荒，全家人差点饿死。从我懂事起，母亲经常生病，记得有几次父亲都是三更半夜去找赤脚医生。

父亲去世早，去世那年我才13岁，母亲只有47岁，家里突然失去了顶梁柱，那是什么状况，可想而知。当时母亲几乎崩溃。周围的人都担心这个大家庭日后怎么生活，以为这个家会散。而母亲为了我们，一面承受丧夫之痛，一面承受家庭重担和经济压力，一路挺了过来。

不堪回首，母亲常常半夜以泪洗面。两个成家的哥哥已分家在一边，大姐已出嫁，还有五个子女没有成家。三哥部队当兵，小姐在砖瓦厂上班，四哥学漆匠，小哥跟表哥去了广州打工，我读完初中也辍了学。

家里只剩下我和母亲朝夕相处，共同劳作，田间地头，早出晚归。种棉花，割稻子，挑草头，种高粱……从播种到收割，这些经历只有种过地的人才懂得那种心酸和辛苦。农忙时，哥哥姐姐们都会来帮忙，最感激的还是我二舅，耕田犁地全靠他来帮我们。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又抚养五个子女成家立业。我们一个个成家后，她年龄也大了，农活一个人做不来了，我们干脆就要她把田给别人去种。她也该享福了，每年由几个哥哥给点生活费，她自己种种菜园，打打小牌，生活自理，也挺安逸的。每到夜晚，没有一个子女陪伴，好在她早已习惯孤独。

四哥、小哥及嫂子外出打工，两个侄子就交给母亲。一个小学，一个初中，在镇上租屋住，需要母亲洗衣做饭照顾。两个侄子时常生病，几次都是母亲三更半夜去找医生，不管天晴下雨。还有一次，有个侄子便秘，就是母亲用手慢慢给他掏出的。

还记得08那年雪灾吗？母亲真的是吃了不少苦头，因为不会烧液化气，完全靠烧煤炉。将近一个多月，没有太阳，冰雪不化，那些平常捡来的发火柴湿漉漉，发个煤炉都要半天，租的房子条件又不好，大雪压满厨房屋顶根本不透气，没有油烟机，做饭时油烟煤烟好呛人的。那段时间因水管冻住，停水，路滑，又怕她摔跤。老公就每天挑水送去。而两个侄儿调皮不说还挑食，让他们穿暖吃饱真的费了母亲不少心。我家虽然在镇上，两人都要上班，照料儿子。两个侄儿全靠母亲照料，得以上了大学。

母亲自此才卸下人生最后一项重担，回到老家。重回老家的日子，母亲从来没有给我们子女添任何麻烦。

高寿是上天赐予母亲一生辛劳的回馈，却也伴随着隐忧。这两天陪伴母亲，看到她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精神、食欲也大不如从前，真的很担心她。

假期结束了，又要送母亲回三哥家。她日渐佝偻的身躯依然坚强地走着。我跟在她身后走她走过的路。

我想，母亲走过的路，正是许许多多松滋母亲走过的路，我也会跟着走下去。

顾       问：王夏子

覃世良

李克权

名誉主编：覃章海  周    兵

主       编：覃亚志

副  主  编：杨祖新  杜旭琼

文学总监：卢义宏

文案制作：邓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