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勇 | 兰秀的女人生涯(14-----18)
14
村里许多人都知道兰秀现在改嫁给了根生,因此在碰上根生的时候,便纷纷打趣:
根生,你现在叫兰秀什么啊,——嫂子,还是老婆?
根生,别人是父债子偿,你是兄妻弟娶啊!
……
话说得有些过火,不过根生心里还是乐滋滋的:他知道了因为爱上自己,兰秀根本没和水生同过床,而是坚持着把处女之宝留给自己;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别人胡乱说上几句,又有什么搁得住生气的呢?
你们一群混人,懂得个屁?!……
根生在心里这样驳斥他们。
火生和别的村人不同,他从来不和根生打趣。一次,火生在村道上遇见兰秀,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问道:
兰秀兰秀,根生和水生,有啥不同?
什么?
兰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半天,方才弄清火生的话中意思,又看到火生贼亮贼亮的眼睛,登时便翻了脸:
火生哥,你一个大男人家,咋能问出这样的话?……
兰秀和根生的日月过得如鱼得水,琴瑟和谐。饥馑过去,这年的麦子收成不错,野菜也窝了整整六缸,且原本四人的口粮现在由三人享用,因此尽管欠着高鼻子蛮五的借款,生活还是显得宽裕许多。丰足的衣食,使得兰秀逐渐脸庞红润,衣着鲜亮,成为村里少有的漂亮女人。花三娘子见了,禁不住在心里暗自悔叹:
嗐,早看出兰秀这么漂亮,就该问那死货秃头成三多要几个银元!……
与此同时,根生也开始变得勤谨起来,他在田间劳作之余,挑水和泥,修补了院墙的豁口,平整了屋内的地面,甚至还采来黄色的稗草,苫盖了堂屋的房顶。一时间,原本灰黯破旧的院落焕然一新,显出了久不曾有的生机。
兰秀怀孕了,兰秀分娩了,儿子满月了,儿子半岁了;……此后的日月,一切都似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唯一令根生和兰秀感到不安的是,母亲的身体越来越为不济,——她患上了一种严重的病症:嗜睡,惧冷,咳嗽,多痰。
根生和兰秀给儿子取名大泥鳅。就在大泥鳅牙牙学语的这年冬天,水生娘终于一病不起;兰秀和根生遍请郎中,用尽药方,却依旧不能阻止母亲日渐沉重的身体。第一场雪在头顶飘起的时候,水生娘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兰秀,我恐怕快要不行了,这个家,往后就指靠你啦!
水生娘说。
水生娘弥留之际,惟有一个愿望:她许多年前在和秃头成三赶集的时候,曾经喝过一碗糊辣汤,那麻辣酸糊的滋味,至今仍长留唇边,——她想再尝一口胡辣汤的滋味才能闭上眼睛。
家里请不起师傅,做不出糊辣汤,兰秀和根生便抱着大泥鳅来到高鼻子蛮五家里。高鼻子蛮五年轻时候做过大厨,最为拿手的就是烧制糊辣汤。高鼻子蛮五听了兰秀和根生的恳求,迟疑很久,终于答应下来。根生便冒雪赶了一趟晚集,花钱买回配料;傍黑时候,高鼻子蛮五开始在厨下烧制糊辣汤。兰秀十分感激,她知道金生媳妇缺奶,便撇下嗷嗷待哺的大泥鳅,解衣开怀,给金生的孩子喂奶。
兰秀坐在高鼻子蛮五家的门楼下面给金生的孩子喂奶时,火生刚好过来找金生借用铁锹,一眼看到兰秀雪白的胸脯,便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盯着。兰秀抬头,正看见火生贼亮的目光,她满脸通红,“哼”了一声,起身就走。
晚饭过后,高鼻子蛮五终于做好了糊辣汤;兰秀赶紧满盛一碗,冒雪端回家去。水生娘正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兰秀手持调羹勺,给婆婆喂了一口。
真香啊!……
兰秀看到,婆婆脸上慢慢的掠过一缕微笑,便再没了呼吸。
这个春节过得索然无味。失去母亲,兰秀和根生谁也没有高兴起来的心思,就连大泥鳅也静静的不哭不闹。大年初一早晨,大雪封门,兰秀、根生和大泥鳅尚未起床,便于阵阵稀落的爆竹声中,听到隐隐约约的门响。兰秀起床推门一看,禁不住“啊呀”一声叫出口来:
站在兰秀面前的,正是失踪两年的水生!
15
整个春天,水生都表现沉默,——甚至在听到爹娘的死讯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哀恸。
一连许多天,水生都把自己关在堂屋东间,当初他和兰秀曾经的洞房。兰秀和根生做好饭后,站在窗前大声叫他,他一声不应;等到兰秀和根生带着大泥鳅出门下田,他才开门出来,自己做饭,自己蹲在厨下慢慢的吃。
月光明丽的夜晚,水生独自在院内踟蹰。大泥鳅就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一面把食指伸进嘴里,一面瞪圆眼珠,好奇的望着水生。水生蹲下身子,伸手摩挲着大泥鳅的脑壳,良久,忽然叹了口气。
他这是怎么啦?
兰秀隔着窗洞,望见了月光下水生单薄的剪影,这样提问根生。
我不知道……
根生仰躺床上,眼睛凝望房顶,左面的嘴角叼了一棵草秸,仿佛在思索什么。
……
到了白日,兰秀和根生就去往集市,买了一瓶芝麻香油,一盒夹心酥饼,然后提着赶到了花三娘子的家。
兰秀,你和根生做了夫妻,把人家水生闪到了半路上……
花三娘子快言快语,口无遮拦,说得兰秀面红耳赤,半天低头不语。根生便把香油和酥饼放在花三娘子面前的桌上,花三娘子立时眉开眼笑:
你两个,原是般配的一对,倒比你们的死鬼老爹大方,他骂我放他的鸽子,还糟践了我家半亩麦子。不过,他现在死了,我也就不能找他算帐啦!……
按照兰秀和根生的请求,花三娘子很快为水生牵线,找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寡妇。那寡妇在花三娘子的陪伴下,来到兰秀、根生和水生的家里。兰秀、根生向水生说明事情的原委,水生听后,半天沉默不言。兰秀和根生,还有花三娘子便走出院外,让水生陪着寡妇说话。
兰秀抱着大泥鳅,和根生、花三娘子一道站在院外的树下,忽然就想起了当初和根生相亲的往事。时光过得真快,一晃便是几年……这时候,寡妇推开院门,气咻咻的走了出来:
三娘,他是一块石头,还是一个哑巴?……
相亲不成,水生越发的表现得沉默孤独了:白天,他独自挎着篾篮,提着剜铲,去到野外寻挖野菜;晚上,便一个人坐在厨下,生火烧水,煮他的菜汤。
家里粮食还能凑合!
兰秀实在不能忍心水生天天喝着寡淡的菜汤,便对他说道。
水生眼望灶膛的火光,一言不发。他的两腮越来越为消瘦,身体越来越为羸弱,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我不能让他一辈子生活在我的阴影下面!
夜里,躺在床上,兰秀这样说道。根生双臂枕头,眼睛望着窗外细白的月牙,半天没有说话,叹了口气:
听金生说,政府要和日本开战,正在北边山里修建机场……
三天后,根生和兰秀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坐着大泥鳅,一家三口出了村子。兰秀和根生、大泥鳅出村的时候,天还有些早,雾还有些大,乡民们大都没有看到,因此自然也不知晓他们去了哪里。
阳光驱散浓雾,清清朗朗的照着大地,也照着兰秀和根生曾经住过的院子。院门上挂着铜锁,锁孔里插着铜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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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老家四十里的北山果然正在爆破石头,修建军用机场。根生、兰秀和大泥鳅清晨出发,傍黑时候走到山脚下面。工地上正在招募民工,根生和兰秀便带着大泥鳅,留居下来。
此后的日子,根生就每天跟随爆破小组去往山岩间安放火药,爆破石头;兰秀则带着大泥鳅,和许多妇女一道坐在山脚根处,用锤子将爆破下来的石头一块一块砸成核桃大小的碎粒,然后装满车辆,运往山东三里之外的一道峡沟。太阳悬在头顶时候,兰秀给根生送一次午饭;太阳伏在西山时候,根生下山,和兰秀、大泥鳅手拉着手走回位于山脚下面的石砌小屋,开始生火做饭。小屋门前长着两棵胳臂来粗的苦楝树,每当炊烟袅袅的升起,又袅袅的在苦楝树梢飘散的时候,根生和兰秀便感到了幸福,感到这样的生活真是平静极了。
兰秀很快便再次怀孕。这次生下的依旧是个儿子,根生给他取名小泥鳅。有雨有雪不能上山的日子,兰秀和根生就盘腿坐在石砌的床上,抱着小泥鳅,逗着大泥鳅,并幸福的憧憬着未来:他们会生下很多很多的孩子,这些孩子们围绕膝头,叫根生做爹,叫兰秀做妈……
偶尔,兰秀和根生也会想起水生。不知道水生现在过得怎么样啦?兰秀这样提问。根生叹了口气,半天方才说道:
唉,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各人有各人的福分!……
大泥鳅长到五岁,小泥鳅长到三岁的时候,兰秀再次怀孕分娩。这次是个闺女,兰秀给她取名叫做刺角芽。刺角芽很快便开始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兰秀每天坐在山脚根处砸着石头的时候,大泥鳅、小泥鳅和刺角芽就在旁边的草丛里捕捉蚱蜢。歇工的间隙,兰秀就会远远的遥望山头,给孩子们指出哪座山头上有着他们的父亲。每当看到一柱烟尘高高腾起,三个孩子便会赶紧捂上耳朵,朝向兰秀跑来,背后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大地微微颤抖。孩子们边跑边喊:
爹放炮啦,爹放炮啦!
这时,兰秀就会用一种幸福的目光,满眼溺爱的望着三个孩子。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根生和兰秀一直没有回过村里;从偶尔听得的一星半点的消息,他们知道,水生依旧单身,依旧过着寂寞而又灰暗的日子。要不是后来发生的意外事件,也许兰秀、根生,还有大泥鳅、小泥鳅和刺角芽,会彻底的忘掉水生,会把这里当作家,一直生活下去,直到兰秀和根生慢慢的变老,直到大泥鳅、小泥鳅和刺角芽各自长大,娶妻嫁人。
灾难是在不知不觉之间降临的。那是一个平静的晌午,兰秀正在石砌小屋内做饭,大泥鳅去到附近的私塾上学没有回来,小泥鳅则带着刺角芽坐在门前的苦楝树下团泥巴蛋玩。突然,山上就轰隆的响了一声。这一声响得有些喑哑,令兰秀惊心动魄,惴惴不安。果然,不到半个时辰,门前的狗便汪汪的嘶叫起来。
兰秀乍拉着双手跑出石砌小屋,正看到几位工友抬了根生,沿着山脚小路骤步奔来。根生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不见一丝动静。兰秀不知根生伤到了哪里,“哇”的哭出声来,朝向根生扑去。背后,小泥鳅、刺角芽也跟着号哭起来。
别急,别急,没事,没事!
打头的工友说道。
其余几位工友跟着附和:
没有伤着,真的没有伤着,——或许,……或许只是着了一吓吧!
兰秀仔细察看了根生的身体,果然既没找见伤口,又没看到血迹,身体完整囫囵,呼吸平静安详,就象平日熟睡一般,这才放下心来。工友们帮助兰秀把根生抬放在屋内床上,盖了被褥,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便各自散去。
大泥鳅放学回来,看到根生躺在床上,便问怎么回事。兰秀告诉他,爹累了,爹只想躺下来歇一歇。大泥鳅就带着小泥鳅和刺角芽,放心的去到外边的苦楝树下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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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秀守在床边,从日悬头顶一直守到暮鸦归巢。在孩子们呼呼睡去的夜半时刻,根生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拣了条命啊!
根生望着石屋窗外弯曲如弓的月牙,后怕的说道。
原来,晌午时分,根生点燃最后一包火药的引线之后,和工友们远远的躲在一道崖壁后面。点燃引线的火药迟迟没有爆炸,大家伙儿有些耐不住了,根生最先探出头去;结果,刚一露头,火药竟突然“轰”的一声爆响,在高高腾起的烟尘和犹如飞雨一般纷纷坠落的碎石中,一颗核桃大小的石子,不偏不倚,正飞溅在根生的额前。没有流血,甚至没有伤口,根生却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不要你起来!兰秀说着,把根生按躺在床,一口一口的给他喂着稀饭。这几天,我要好好的伺候你,根生!
根生便不起身,笑眯眯的张大嘴巴,等着兰秀喂饭;饭后,索性继续呼呼大睡。
很久没有这样舒服过啦!……
根生鼻息鼾然,在梦里发出呢喃。窗外,月牙斜得可怜,兰秀“噗”的一口,吹熄了油灯。
根生在床上只躺了一个上午,便再也躺不下去了。
兰秀,兰秀,我还要给你和孩子们弹挣吃的呢!
根生望着坐在石屋门外苦楝树下搓洗衣服的兰秀,大声说道。然而,刚一翻身,根生便惊恐的喊叫起来:
我的腿,我的腿呢?
根生的两腿依然还在,只是却没有知觉,再不能活动了。丢下衣服跑进屋来的兰秀脸色变得煞白,小心翼翼的拨动着根生的腿脚,又哈口热汽,两个掌心轻轻揉搓着那筋筋节节的肌肉。然而,根生的腿脚始终犹如死蛇一般,毫无反应。
天爷呀,难道你要我根生从今往后就躺在床上等死吗?
突如其来的打击,徒劳无益的折腾,令根生彻底的绝望了。他放开声音,老牛哞叫一般的号啕大哭。
别哭,根生,我总会想办法给你医好的!
兰秀扭过头去,撒下一串清泪,然后,轻声的劝慰着根生。
夜里,兰秀烧了热水,拿毛巾蘸着给根生擦洗身体。先擦头脸,再擦手脚,当擦到根生下面的时候,兰秀发现,根生的那根东西软绵绵的,无论怎样逗弄也抬不起头来。看来,作为男人,根生这辈子是彻底的废了!兰秀悲哀的想道。
第二天上午,太阳挂在苦楝树的梢头,根生依旧躺在床上;——他也知道自己废了,便望着兰秀,无声的淌下眼泪:
兰秀,只怕今后要苦了你啦!……
我不怕……
兰秀说着,抬起眼睛,望着门外苦楝树下的大泥鳅、小泥鳅和刺角芽。三个孩子也已隐隐约约的知道了这个家庭即将面临的灭顶之灾,此刻正各自盘坐于地,六只眼睛惴惴不安的望向屋内。
兰秀从工地上借来一辆胶轮架子车,在车厢内铺了被褥,放了干粮,然后把根生背上车厢,又把大泥鳅、小泥鳅和刺角芽托给工友照管,自己便拉着架子车,沿着崎岖陡峭的山间小路出发了。
兰秀拉着根生,一直走到了飞雪飘飘的隆冬,找过了二十多个郎中。然而,面对根生的怪异病症,郎中们一个个束手无策。从最后一个郎中家里出来,兰秀拉着根生,走上了一条促狭的小道;小道左旁,突兀的崖壁高不见顶,小道右旁,万丈的渊涧深不可测。皑皑的白雪中间,一朵红梅开得正艳。兰秀停下车子,坐在地上,开始就着道旁的积雪吞吃干粮。
这时候,躺在车上的根生慢慢的开了口:
兰秀,我不能再这样拖累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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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楝树开花的时节,兰秀和根生终于坐吃山空。这天夜里,兰秀给根生擦洗完身子,根生思虑很久,慢慢的开了口:
兰秀,咱们回家去吧。这里人生地不熟,积蓄又全部花光,我躺倒在床,让你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苦,又要照管我,又要照管孩子,终究不是个长法!……
兰秀默默的淌着眼泪,半天,伸手擦去,点了点头:
嗯,我听你的,根生!
……
三天之后,兰秀推出独轮车,铺了被褥,把根生抱坐在车上,又装上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然后便掌着车把,由大泥鳅在前面出梢,小泥鳅和刺角芽在后面助力,一家五口告别石砌小屋,登上了返家的行程。
晌午时分,车子经过一座集镇,兰秀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放下车把,坐于道旁树下歇息。对面的小吃摊上,热汽氤氲,香气扑鼻,摊主又拖长音调,唱歌一般的招徕逗引着过往行人。大泥鳅、小泥鳅和刺角芽目不转睛的盯着摊锅,咕咚咕咚的吞着口水。兰秀望着三个孩子,叹了口气,转过脸去。根生说道:
兰秀,把车子推到小吃摊前吧!
兰秀把独轮车推到小吃摊前,根生背靠车舷,慢慢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的打开,包里只有三个铜板。根生把铜板递给摊主,摊主咕哝一声:
还不够一个烧饼呢!
那,……就来一个烧饼吧!
摊主望着根生企求的目光,最终还是慷慨的拿起一个烧饼,递了过来。
大泥鳅接过烧饼,递给小泥鳅;小泥鳅接过烧饼,又递给刺角芽;三个孩子懂事的相互推让着,后来就商定每人轮流一口。看到大泥鳅、小泥鳅和刺角芽香甜的吃着烧饼,根生背转身去,脸上泪水纵横,口里喃喃低语:
我连给孩子们弹挣一个烧饼的能力都没有了,还活着做什么用呢?……
艳红的月亮浮出了地面,在月亮圆满的虚幻的轮廓里,渐渐显出一群大大小小的晃动着的剪影。他们便是兰秀、根生、大泥鳅、小泥鳅和刺角芽。现在,经过一天跋涉,一家五口终于出现在了村口。
院子还算干净,不过却显得更加破旧了。兰秀在大泥鳅、小泥鳅和刺角芽的帮助下,把根生背放在堂屋西间的床上。金生、土生、木生和他们的妻子听说根生和兰秀回家,便都纷纷过来问寒问暖;当知道根生彻底的成为废人时,大家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金生和妻子最后离开。金生走前,悄悄的把三个银元放进根生手里。根生说道:
金生哥,你……
根生,我们是好兄弟!
……
然而,整整一个晚上,兰秀都没看到水生的身影出现。
夜里,兰秀照管根生、大泥鳅、小泥鳅、刺角芽各自睡去,又把屋子收拾一遍,正要上床歇息的时候,院门“吱呀”响了一声。兰秀隔窗看到,白亮的月光底下,一个肩上扛着布袋的身影闪了进来。身影掩上院门,走到西间窗前,放下布袋,然后径直进了东间的门。兰秀看得清楚,黑影正是水生。
第二天早晨,兰秀开门看时,布袋依旧放在窗前,打开一瞧,下边装着白面,上边放着窝头。兰秀知道这是水生特意扛给她和根生,还有大泥鳅、小泥鳅和刺角芽的,便把白面连同窝头扛进了屋内。
水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房门紧紧关闭。整整一个白天,兰秀也没看到他的身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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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书勇,男,汉族,1972年生,现工作于河南省邓州市委宣传部,业余时间专心进行文学创作,已出版有中短篇小说合集《桃花流水美人》、长篇历史传奇小说《大宋风云录之萁豆劫》。其中中篇小说《拯救白玉兰》已被改编成电影并拍摄完毕,中篇小说《兰秀的女人生涯》亦被改编电影,将于近期投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