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娴娉 | 唯有写故乡 最是解乡愁
孙君梁: 唯有写故乡 最是解乡愁
文|杨娴娉
孙君梁近期创作的作品,无论散文、小说还是诗歌,大部分都是回忆小时候在家乡生活成长过程中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故乡的一切,包括一粒一粟,一病一寒、一树一叶都有对他独特的感染。而且在所有的叙事中,他没有用任何时下流行的华丽辞藻来装点门面,而是坚持选择用传统的白描手法、质朴通俗的语言和绝不陌生化的叙述结构,把所要表达的内容交割清楚,他才觉得心里踏实下来。
作家们都有体验,写作是很累的事情,具备成为作家的基本条件,就是对身边事物的敏感性,这种敏感性带来的副产品,经过长期不断地积聚,就会一层层长在你的灵魂里,时间越久,沉积越多,以致让你不把它们写出来就会更觉得累,这种感觉,已经与你想不想当作家没任何关系。孙君梁中学毕业就远离家乡奔赴军营,后经历返乡工作、继续求学、从事司法工作、再进修,然后从事律师职业
等多年的漂泊奋斗,他对故乡的眷恋成为永恒放弃不掉的情感。所以,当他的生活逐渐趋于稳定下来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无意识的命令,让他把从小就刻在记忆深处的故乡风物人情记录出来,这就是近期我们看到的孙君梁一发不可收拾的系列诸多文章。对此,我们不应苛求孙君梁没有提供给我们希望他应该怎么表述的方式,而应该理解他的创作动机和追求,因为,他的写作只能是他自己的。
故乡和童年是文学创作永不褪色的主题,人之初生及成长,总是和故乡根土相连,似骨肉不可分割。“尽管灯台的火苗不是太大,可在童年,那火光不但可以使满屋通明,还让心里一片的亮堂。”童年的欲望都很单纯,只要一颗小小的火苗,就能把心灯点亮,就能瞭望到远方,不惧险恶,勇往直前。“后来长大了,再次想起大妈的'瞎话儿’,顿时明白了,能够给我们金钥匙的人其实就在我们的身边,只要你想拥有那些宝藏就可以随时拥有的,为何要去竹园子里寻找那根本不存在的两丫叉的竹子呢?”这些《灯台·童谣·瞎话儿》里的桥段,都是作家情感的自我表现,因为回忆起童年和故乡,这些连带的事件总是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激情,他将这些释放出来,就获得了激情释放的愉快,至于有没有读者,或者能不能引起读者的共鸣,我想作者本人根本没考虑到这些。但正是这样不在意流露出来的情感,其真实和真诚性,最是恰恰能打动读者,确切地说,是拨动了每一个从乡村走出来的人的心弦,把他们从久居闹市的喧嚣带入到竹树绕村、鸡狗相鸣的故园旧居。这在《大嫂门前的那树梨花》中也有很出彩的描写:“当在春暖花开的日子,故乡也如其他山乡野村,虽说不上山花烂漫,零星的一树桃花、梨花还有杏花,依旧将故乡点缀的很美丽。”这也是本色现实主义作家有意识的追求,他不愿意设下任何障碍把读者的心思浪费在叙事技巧上,从而漠视他所叙之事本身的价值。孙君梁笔下的故乡和童年,不是充满浪漫色彩的乡村童话故事,而是其以冷静理性的剖析,把一种沉静的乡思酿成了一坛浓浓的乡愁,正如他在《心中的沉香》中写到:“时代的贫瘠,乡村的安谧,似乎使我们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祖辈们也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如同村中那口水井上的辘辘,永远重复的都是一个动作。”
当然,在写乡愁的文学作品中,月亮往往是躺着中枪的艺术力量。孙君梁也不例外地进入这个套路,但他笔下的月亮,不是“婆娑素月,人世俯仰已千年”的梦境幻觉,而是“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间”的回忆和深有余韵的表白:“窗前,我等待着那月,哪怕月如钩如线,不奢求满满一轮明月,可恨眼前那幢高楼成了盗月贼......而故乡是没有强盗的,朗润的月会直白白地走进桌上的书页。”这是《桂花枝头月朦胧》一文的开头,文章刚一铺开即把作者无时无刻都在思念故乡的真切感受呈现给读者。在此篇里,他赋予了月亮更深的蕴藉,使读者准确地体会到他的内心情愫:“我站在故乡里,站在故乡的窗前,那飘香桂枝挂满玉盘圆月洒下来的金光,怎地也无法照亮我的思绪。无论是别去,还是归来,故乡都给我一沉重的愁绪。我总是沉重的走来,又沉甸甸的走去。” 没有含蓄的表达,没有多余的写景,但读者的内心已经很通透地感受到了他所要表达的情绪,这种执念于内心感情的抒发,带着丰富的色彩,自觉地走入了读者的内心世界。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故乡在每个游子的心里都如月亮般有圆有缺。渐行渐远的时光,日新月异的变化,故乡成了一种模糊不清的轮廓,月还是那个月,但月下的童谣、绕膝的天伦、顽皮的偷瓜孩儿等等那么多纯美的画面都不见了,只剩下清冷与破碎,成了故乡最后的守望。这篇文章中,孙君梁多处用这种种可观可感的具象来描述内心的感伤惆怅,句句含情、挥洒而出,可谓是他散文中的最佳篇了。
对孙君梁而言,唯有写故乡,最是解乡愁。故乡的风物人事,虽然都混着岁月的沙尘,但依然像醇美无比的佳酿,愈品愈香。但故乡的概念永远是“过去式”,文学作品不能只把故乡的命运终结于永久的回忆之中,它的“未来性”才是作家最需要关注的问题。因此,孙君梁便有了“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主题的小说《守望》,小说主人公二娃作为故乡田园牧歌遮盖下的一代青年农民,在阶层构造、经济基础和生存链条等多层次断裂的夹缝中脱颖而出,他历经竞争参军失败、离家出走、多年音信皆无、与当年竞争对手意外相逢、最终靠诚实耐劳赢得事业和爱情双丰收,作为故乡打工仔的代言人,心中蓬勃而涌的乡愁,便是要寻找机会改写故乡的命运,而且最终如愿以偿。该篇小说由此构建的关于故乡农民政治、经济、文化以及人生方面的愿望,尽管追求的过程是艰辛的、沉重的,但这也反映了作家以及作家笔下的人物内心自然而然的需求。这种归回现实主义的写作动向,也是当下正在实施的乡村振兴战略所需要的导向,这样的创作如果能成为文学发展的主流,才可真正体现出文艺作品的真实价值。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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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娴娉,河南邓州人,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