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召 | 明天我住在哪里

明天我住在哪里

　文|小召

水泥地面、凹凸不平的墙粉，两张旧木椅，一个旧橱柜外加两个破立柜和一张时常腰痛呻吟的木床，这就是我们一个不到二十平方的家，一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也算不上一般的家，更确切地说是个暂时的家。村里的本地人几乎都移居到村子两侧的新民居，只把我们这群异乡人留在了村子中央，村子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各条过道窄的让你咋舌，多的让你头晕，以至于在此已待五年的我回家时也偶尔走进死胡同。房东除了收房租时来下，其余时候很难见到，夜晚的老鼠也像这个村子的主人招摇无惧、来往自如，时常也把胆小的妻子吓得一声尖叫。

附近并不是没有好一点的出租房，只是房租较贵，当然这只是单间，至于套房更贵的不敢问津。在一个房间睡觉、做饭、洗衣服、上卫生间或者是偶尔的朋友聚会，难免显的拥挤，特别是人多时我的心情便变得十分烦燥，好在我的朋友不多，否则我非崩溃不可。闲暇时我爱练练字、写点文章，一是爱好，二也可赚点稿费补贴家用，每天扒在这张二十块钱的小折叠桌上，时间长了便养成低头含胸的习惯，以至于当年当兵时的英姿飒爽已丝毫不留下痕迹。每次写字腰酸背痛时，真梦想那天自己有一个宽敞明亮的书房，和一张漂亮宽大的书桌。所以一直以来我比较喜欢上班时在办公室的感觉，可遗憾的是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不是那么自由。

前年我们在河南老家的县城买了一幢小楼，面积有一百七八十个平方，这些都是父亲和弟弟在家操办的，简单装修下来还欠下四五万元的债，一下子我和弟弟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开始拼命挣钱。但值得欣慰的是我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新房，想想十几年前我们一家四口从农村刚来到县城，在一个十二平方的出租屋也生活两年，去趟厕所都要走上几百米或干脆骑自行车去，而今家中卫生间就有三个，相比之下也算幸福好多。但遗憾的是我们都在广东上班，家中新房竟有点像镜花水月，一年不一定能不能住上二十天。再加上弟弟也结了婚，两个小家在一块也难免有些不愉快，家是大了，可人的心却小了，真应了一句俗话，宁可心宽不让屋宽。唉!人生就这样无奈，没房时想有房，有房却住不上，住上也不一定就像想象中那么幸福，也只能自我安慰的告诉自己我家中有房，房说不清是我人生的什么，让我荣耀也让我无奈，让我幸福也让我痛心。

出租房虽简陋但却承载着我年青的岁月，谈不上喜欢，但也算不上痛恨，它给我外打工的岁月提供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在这个空间我是暂时的主人。主人，我喜欢这个词，可这好象跟外来务工人员无关。自从学会使用计算机，我便很少用笔耕了，买台计算机成了我的一个心愿，并不是没有买计算机的钱，主要是没存放的地方，猖狂的窃贼有时趁大家上班时间竟“很公平”挨家挨户的撬门偷窃，我家也没幸免，去年被撬过一次，虽然窃贼只扛走个煤气罐，可还是把我们弄的胆战心惊，在这里好象没一个地方真正属于我。但相比其它家一个月窃贼光临三四次，我家还算是幸运的。但花两月工资买台计算机放家里，我迟早会精神错乱的，但贴身携带，显然有点不太可能。前半个月一个老乡刚给女儿买的计算机被偷了，五千多块，心痛的我老乡几天没睡着觉。愿望和现实就这样冲突着，究根结底，只因为我在没有一个真正的家，所以我们的生活一直在凑和着，不该买的不买，该买的也尽量买便宜的，因为说不清那天我们就走了，而太多的家什是异乡人的包袱，尽量越轻越好，这个想法一直持续了五六年。

儿子快四岁了，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却只有八九个月，想想都让人痛心，儿子上学已半年了，每当看到电视上留守儿童的报道，我都心如刀铰，儿子的教育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可让孩子来身边上学又无人照顾花费也高，在家让父母带又有些不放心，毕竟是隔代人了，思想差距会很大，对孩子的以后的思维方法影响也很大。让孩子来住这破旧的老瓦房，我也有些于心不忍，而我们回家又不知工作好不好找，待遇会不会很差，太多的想法已经让我有点心神憔悴，明天我住在哪里，不只是住在哪里的问题，牵一点动全局，回家之后干什么，出租房的东西怎么处理，保险怎么转，怎么向不错的领导提出辞呈，太多的问题让你不得不去考虑。

听老乡说现在家乡也开了很多工厂，市里也开了很多商场和酒店，找份工作已不再是问题，虽然工资少点，但可省去在外打工的探家费用、租房费用，至于粮食，家中也有，相比下也差不到哪去，又可免去相思之苦，还能照顾家人、教育孩子，真是越想越感觉不用去想，总感觉我们的灵魂走不出那片黄土地。想到要离开这个生活五年的地方，也有些说不清的惆怅，我喜欢这里的木棉花、紫薇路、青山秀水，可每当看到自己的出租房，我还是接受不了它与现代文明的格格不入，选择有时是种无奈，是种伤心，就像当年走出家门一样。事情以同一种心境开始，又已同一种心境结束，不知是不是人生的一种悲哀……

回到家，住上新房，我不再是外来务工人员，儿子也不再留守儿童，老人可以看到他们的孩子，我们可以看到自己的孩子，出门这么多年我已明白相聚也许就是我们所追求的幸福，虽然我们曾经一直没有分开……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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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黄显召，笔名：孤吟、小召，河南邓州人，1983年生，自幼酷爱书法、文学。2001年入伍选任武警某部营部书记员，高标准的部队文书工作练就了其扎实的书写技艺。退伍后从事EHS（环境 健康 安全）相关工作，公司期刊特约专栏作者。先后参加过广东省安全主任培训、NB公司亚洲区EHS联盟会议、中山大学岭南学院EHS培训。现为郑州某公司驻邓州货物派送员!小召！一个名符其实的孤独客，一个用文字点燃生活激情的青年人。

Dec. 13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