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俊朝 | 前半生

像游弋在水中的浮萍。从殷红窦绿的春走到萧寒白雪的冬,周而复始,年复一年,不知不觉已走过了前半生。

年轻的时候  ,心比天还高,梦想着出人头地,睥睨天下。为此,努力苦读,只争朝夕。结果,事与愿违,名落孙山。鸿鹄之志也随之在岁月的枝头凋落。萧然还乡,黯然神伤。孑然一身,骑着老“飞鸽”,踯躅在汉桑城头,那株千年古树依旧枝干虬橎,旁逸斜出的枝干卯足了劲生长,风剥雨蚀,依然不改初衷。不禁珠泪滚滚。我有什么什么理由放弃梦想?随之,把落榜的忧伤折叠打包,放进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揣着文学梦想流浪四方。结婚后,一方庭院深幽处,半卷闲书一壶茶。依旧写豆腐块儿。结果依旧事与愿违,靠文学改变命运的想法成了镜月水花,小半生如雷光石火,倏忽即逝。不敢再意气勃发,仗剑走天涯。像一根放久的黄瓜失了水,收了心。养儿育女,卖卖菜,赏赏花。成了我唯一的“中国梦”。这样的日子少了蝇营狗苟,简单而充盈。

我虽然内向木讷,口才不佳。不像别人舌灿莲花。无奈,皮肤白皙,相貌俊逸,在城郊乡中与新野三高那几年。不少女孩子对我想入非非,暗送秋波。无奈咱痴憨愚钝,情窦之门时合时开,惹不少美女泪儿流得汇成一条能划桨扬帆的小河。印象最深的是,初三,一个“眉似凉月挂柳湾”的女孩一到晚自习,借着薄薄的暮色,频频的给我送情书,足有一沓。好多深幽高蹈的文字都已漫漶在记忆的沧海,唯有一句至今记忆犹新:你的眼眸是我今生走不出的海。如今,三里河畔的那对痴情人 ,早已一江春水向东流,人面桃花两相忘。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可否走出那片海?高中毕业,赋闲在家,无所事事。古槐下,一本书,一杯茶,日子便开出了花。村里的一个女孩看中了我,遭到我的婉拒。结果与她家结下了梁子,人家势大力沉,明里暗里给我甩脸子使绊子。好在我早已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至今依然如故,挺立西风,多少恨已消弭在楼台烟雨中。

年少轻狂,爱云游四方。北京,深圳, 石家庄。东莞,三水和新疆。神游万仞,足迹遍布半个中国,四面八方。行千里路,读万卷书。1998年在石家庄肖家营新兴鞋厂,沐浴着灿灿的桂花香,就着街头昏黄的灯光。一个星期,竟然通读了一百多万字的《基督山伯爵》。知道了唐泰斯这个卓绝特出,短发凛然的家伙。2000年在北京。石景山八角刮腻子,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这个古穆典雅,精彩神威的城市,虽然只是我浮游的翅膀偶尔栖息的一朵树荫。但我对她的情像初恋,山高水又长。   2008年秋去塔河摘棉花。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棉花在地里唱着白色的挽歌。我引颈吼着红色的赞歌:日落西山红霞飞。红霞未飞,我的心早已飞回了一个叫“老家”的地方,望家乡,去路远,别妻千里音书断,关山阻隔两心悬……

平生最喜美食。包子,油馍,胡辣汤。牛杂,板面,排骨香。在县城上高中那会,曾迷上了拉面,中午放学,烁石流金,吆喝了十几位狐朋狗友,浩浩荡荡,步履方达的走向老街小巷深处的国营拉面店。看虎背熊腰,面目狰狞的老板噼噼啪啪的在案板上猛摔。然后开始拉,至细如发,可穿针引线,竟然一根未断。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啧啧赞叹。陶渊明爱菊,我爱桔。年轻气盛,海喝猛吃,曾创下半天吃八斤桔子的个人最好成绩。结果苦了胃,如今,点击着文字,一到“桔子”二字,肚里的酸水如泉水“滋滋”的往外冒。此生,恐怕再也不会和桔子“狭路相逢”了。

也爱戏,渗入骨髓,魂牵梦萦。上小学时,学校东边的岗上,有一片树林,深稠蓊蔼。唱戏的经常来。伶人擦脂抹粉,凤冠霞帔。看着媚而妖,勾人魂魄。我时常旷课,就在台下,看她们在台上长舒广袖,咿咿呀呀,唱腔如莺啭燕鸣。那时候,迷上了一个叫翠翠的名角儿。翠翠长得美,面若出水芙蓉,眉似依约远山。尤其一双大眼睛如夜空中的寒星,天生是无字的故事,藏着依恋,藏着叛逆,藏着天涯。只要有翠翠的戏我必去看,哪怕长途跋涉,还是天空中飘着雪花。如今,流年光转,翠翠已是半老徐娘,身形臃肿,面容枯黄。心内不禁涌起一股深幽的失落。

走着,走着,已是半生。步履已经踏上了中年的客船。身形,面容,眼神和心境已被盖上了中年的印戳。去伪存真,删繁就简,成了生活的主色。吃饭只求淡,空心菜是我的最爱,加上蒜,爆炒,一入口,心内便空无幽渺起来。穿衣只喜素。白与黑与我情深深,意濛濛,如影随形。也不敢再进行说走就走的旅行,一双儿女,加上老娘五张口在等着我哩。偶有闲暇,就在春意阑珊里,一个人,一杯茶,写写文字,哼哼老歌。或约三五好友,在庭院的树荫下,喝喝小酒,唠唠闲话 ,赏赏弯月,这样的日子也可以开出烂漫的花!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魏俊朝,网名布衣之恋,70后,在光明日报,人民公安报,法制日报,南阳日报,南阳晚报等发表散文(诗)200余篇。散文(怀念老家)获“南水北调精神与文化全国征文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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