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桩不在于时间的长短,关键在有没有“站进去”!

这个问题我喜欢用睡眠来做比喻。你问我站多久合适,我问你睡多长时间舒服?

其实比时间长短更重要的,是质量,站桩有站桩的质量,睡眠有睡眠的质量。

睡觉的时候,如果你脑海激荡,神经兴奋,躺在那里翻烧饼,就是睁着眼睛硬躺也起不到休息的作用。

而对于站桩,最重要的,是看有没有“站进去”。

什么是“站进去”呢,这个词好像又是一个暗语一样的,凡是曾站“进去”过的人,都明白什么意思,无需解释,凡是没有站“进去”的人,又怎么说都形容不清楚。有一个最简单的标志,就是眼珠不瞬,眼皮不眨,眼神自然的长时间凝定不动。

古人把人体的运动分为外动和内动,四肢百骸的运转移动为外动,而内部气血、内分泌、微循环,这些运动则是内动。只有在心神凝定的时候,我们练习的站桩,才会对身体起到相应的作用。眼为心苗,心能定,眼神自然安定不飘忽。心神凝定,则呼吸不调而自调。

这也是意拳一向不主张刻意调息的原因,呼吸本为人体自然功能,若通过后天意识和手段去横加干涉,容易发生弊病。这也是聪明人容易犯的错误。须知人身一个小天地,其中的生化消长,升降盈虚,都和外面的大天地一样,有自己的运行节奏和规律。用小聪明去干扰大道的运行,若是病体,短期内尚可,正常情况下都是万万不可取的。

眼和心都凝定如水,则呼吸自然悠长无声,若有若无,心跳舒缓,微循环充分打开,从而在内脏、肢体末梢等各处,产生温暖和发胀的感觉,对全身内外起到不可替代的滋养和强化作用。其温热胀满的感觉,会有点类似饮酒微醺的状态,但酒的性质过于冲撞霸道,难以驾驭和控制,反而可能起到副作用。就比如绵绵春雨在无声中滋润良田,是远胜于打开水闸放水浇地的。

站桩时,整个身心能够充分进入这种状态的话,则完全不必考虑时间,因为自身往往会贪恋其中的愉悦,只嫌日常的空闲时间不够用,又哪里会去顾及钟表上的四十分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呢。

对于训练有素者,身体较“清”,则随时随地可以进入这个状态。而初学者,因身心气血都比较“浊”,就好比一瓶浊水,需要静候其沉淀澄清,往往会产生焦躁不适。因为身体对这种状态比较陌生,静不了多久,就急于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外动”的状态里去。这就好像小婴儿初到这个世界,对外界的声光刺激较为紧张敏感,若有母亲的守护、安抚和搂抱,就容易放松入睡。虽然此时外界的声光刺激依旧,但自身却感觉安定而有依靠,似乎母亲的气场给了他能量。

我们初学站桩之时,到师父那里,师父把大概要领讲一下,就自己站自己的,师父也不用盯着,只是在旁边喝茶看报,很轻松自然的状态。大概差不多了,师父就说放下来休息一下吧。说来也怪,有时候师父一下午一句话也不说,自己也会站得有滋有味,虽然也会出汗也会累,但就是容易进入状态。而想想自己在家站的时候,安静又无拘束,却不容易安定下来,思绪纷飞,更容易感到累。一方面来讲,师父就好像母亲守护婴儿一样,守着师父站桩容易心定。另外一点,多数人站桩初期要不断地检查自己全身上下的要领,不断调整,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调整合适了没有,这个时候师父在旁边看着的话,自己就大可以把心放开,师父就像雕塑泥人的那双巧手一样,会在塑形阶段,帮助你把各个要领分主次逐一到位。

所以我一直主张,站桩练习的初期,必须有师父在旁边守着练。就好像初生婴儿,离不了母亲的看护。

关于站桩时间,还有另一个重要的标准,就是检查自身的间架,是否保持饱满的弹性和自然的张力。这种弹性和张力是在站桩要领到位的情况下自然产生的,不是人为刻意,局部用力硬撑硬顶出来的。前面的“无执”一文,已经讲明了,站桩时全身上下不能有执着点,其力量的松紧虚实,争敛遒放,均是全身一贯,头顶到脚底,毛发到内脏,松紧完全一致,分毫不差。

此时间架自然像水泡、像棉花、像树冠,膨松胀满,又浑不着力。此时若假想有外力干扰施加于己身,会产生自然的形变反弹。而如果感到疲乏生硬,一压就瘪,无力反弹,或力量有断点,出现片面枝节而不复整体,这时就不应再站下去,而要休息调整。如果硬站,只能导致错误定型以及可能的生理损伤。

形意拳老谱里面有一段话,放在这里很贴切,供大家参考,“心定则神宁,神宁则心安,心安则清静,清静则无物,无物则气行,气行则绝象,绝象则觉明,觉明则神气相通,万物归根矣”。

入手时,不妨参照齐执度先生所说,“其方法以目注视远方,假定一标点,使自身处处与所定目标点,神合、意合、光线合。我动时使标点随之而动,标点放大,其光如轮,缩小则光不可破,起始作时,须令标点离身在十丈左右,与目光相平成一直线,练习日久,可使此标点由远缩近或由近推远,或上或下。由此去作,气不练而自练,不养而自养矣”。

这即是通过将目光凝定,从而将心定住,则神宁水清,此时心已不需要再系于一处,而是安放自在,守而不守,如龙养珠,清静而万物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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