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百家)春 仔/秋 野
秋 野
春 仔(江西铜鼓)
周末,赣西北小山城,人们一波一波去周边大山中巡游古时的“八大山寨”,或为登高,或为攀崖,或为寻幽,或为探古。
趁着澄明的晚秋,一群喜爱书与诗的人却别开生面,相约去农庄读书颂诗,不求避开“眼前的苟且”,却为领略“诗与远方”。
秋高万丈,江南的风却温柔如故。稻子都收上来了,秋的写意独特鲜明,使人有秋的怀想,也有秋的记忆。然而,眼前的一切既是今日的意象,亦是昨日的影子。于是想起童年的瓜果。然而,稻子是机器割的,留着长长的茬,有着金丝、黄铜的颜色。童年时却不是这样的。农人弯腰割稻,稻蔸是贴着地面的,露出黑黑的、比金子还贵的泥土。长长的稻草可以用作牛们过冬的草料,可以作灶膛的柴草,可以搓绳,可以捆扎东西,可以给猪们沤粪。那时,稻草也是宝,如今不是了。
有轻烟袅袅飘过田畴,吸入鼻息的稻草的清香那么熟悉,教人想起儿时田野的滋味。然而,我不知道人们今天为什么还要焚烧稻草,虽然,儿时的滋味很让人怀旧,但焚烧稻草仍然是不可思议的,甚至令人愤懑。
远处芒草葳蕤,白絮轻摇。进入三都镇东山村,蜿蜒的乡道犹如白练。再进去不远,就是钟先生的农庄了。老顽童说,若往里再走三五里,就可以直达“七重门”的背面。
将行包放在农庄,我们循着秋的颜色,往“七重门”的背面而去。
到处是秋意阑珊的景象。树木那么高大,却又那么渺小。山上阔叶树的叶子黄了,山果挂满了枝头。阳光下,传统的客家农屋如水墨画卷,散落于山前树后、竹林深处。金黄的谷子颗粒饱满,一席一席地躺在坪地的篾席晒垫上,顿时想起父亲额上的汗水和古铜色脸上的深沟,也想起母亲灿烂的笑容,还想起自己吃饱肚子时的精神。
凌厉的秋风让不知名的野草凋零了,郊游的我们却并不伤感。诗者定江河一路调侃风流倜傥的子然;水漂先生背着相机,潜行蛰伏于路旁,野地,草丛之中,欲要将风光尽揽入镜;美女们成了他的“水中月,镜中花”,不断被摄入镜头;老顽童虽年过花甲,却一身是劲,于狭路芒草中昂首前行。
冒出几只黄狗,还有一只黑狗。它们毫不惧人,虽不主动和人亲近,却不肯离人左右。它们也爱热闹么?它们对人类有无法言喻的亲密么?看它们或蹦跶于前,或穿行于后,或钻入草丛,或奔向密林,那么欢腾,那么自乐。一只蝴蝶惹得黄狗紧追不舍,然后又折入人群。这些灵动的小动物,让人倍感亲切。忽然,两只黄狗在芒草间与水漂缠绵起来,温顺而又亲密,这似乎是意外的一幕,又或是偶然的必然?老顽童也童心大发,硬要将黄狗轻揽入怀,两只狗躲避一番,似乎不情愿,似乎想冲破他双手的羁绊,居然又在他怀中交口轻咬起来,如相亲相爱的爱人一般。
一汪清池出现在眼前。池不大,水不深,但是清冽、纯洁,如甘醇一般,让人顿觉尘埃荡尽,甘饴入心。山倒影在水中,芷草在水中繁衍滋长,其状如诗如画。有水就有生命的蓬勃,岸边的青草鹅黄、青葱,嫩绿,让人的心明净起来。蓼花遍野,像粉色的星辰,粒粒盛放,摇曳生姿。
大家活跃起来,围着那汪汪清池拍照、留影。锦瑟站在岸边,一连照了好几张;子然也昂首挺胸,留下了伟岸的身姿;水漂、定江河、老顽童纷纷入镜;千年老妖、燕飞、风景等美女更是 摆尽各种风姿,照出千娇百媚的靓照。
抬头就是“七重门”。举目而望,在绿树掩映的上头,只见赭红色的巨型石壁巍峨、高耸,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神思凝望,大自然中的“七重门”,灌木生于顶上,草木长于罅隙,不比绿肥,不竞红瘦。山不动,树不动,草不动。上苍给它们一抔土,一条縫,它们就永远在那里,不选,不择,不贪,不掠、不夺,不羡荣华、不攀富贵。高处的秋风之中,它们冷观世界,既抵抗物欲横流,也抵抗寒风萧瑟。
喜欢这样的晚秋。
春仔,男,《西南作家》杂志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