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教师节特刊】吴俊凯/写在9月10日这个文化节气来临之际

西南作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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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9月10日这个文化节气来临之际 

吴俊凯(四川邛崃)

      

多年以来,9月10日,都有许多人在追捧在怀念在否定这个特殊的日子。

在我还处于学生时代时,这个日子就被推到了崇高的位置,染满了许多人文主义情怀,带着几千年的文化感叹,让知识分子充满了希望和骄傲,尤其是那些站在讲台,对年轻人贯输历史情结,分享个人心理结构的人,把自己对文化的嗜好和偏见口若悬河地讲给初涉世道初悟人性的年轻人听。他们以为,自孔子而朱熹,自朱熹而王阳明,直至民国中的文化领袖,他们都没有自己的节日。他们在时代的进步中,欣喜若狂,知识和拥有知识的人,终于得到尊重,终于在漫长的文化等待中,有了归结。这种心理壮况,在经历了长时的知识缺血,文化废墟之后,自然不是虚拟,没有水份,显得格外真真切切。应该说,这是一个时代的积极气象,是让人必须首肯的事实。

一段时间,整个社会,官员们开口教师节,闭口教师节,眼角的余光也饱含对知识的尊重,嘴角的微笑也深情于知识的不舍和依恋。他们带着一群人,拿着物什,拿着人民币,带着权力,走进校园,谦躬之状可嘉,慰问之意不假。知识开始在全社会升值。进夜校,读电大,修自考,习涵授者陆续跟进,一种追求知识,渴望学习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在这样的背影下,我作为师范学院中文系的学生,也有些情之所感。开始扎扎实实读读中国的书。《论语》是必读的,孔子和他学生之语录,自然是几千年前的文化往事,他们将人民集成的优秀文化进行整理和记录,并且把这些人民的聪明智慧集中在不多的人身上,但到底有不少的语录仍然体现了人类主义旅途的蹒跚和进步,仍然有清晰的文化取舍,仍然有真理性的个别觉悟。孔子及其弟子组成的文化群体,毕竟有过文化史上的坚毅和不退缩。他们在礼与礼间纠缠不清,在规矩与规矩间聆听孔子的一人之说,在文化结构上与百家争论不休,打打嘴仗,扯扯主义,但都很感性,从来不从概念和定义出发,去接近哲学本身,去揭示哲学与宗教的分野,去与西方较真。但毕竟他们走出了文化的蒙昧时代,在几千年的中国土地上,把杂芜的文化现象弄得气象非凡。

《史记》也是必须读的。因为司马迁在篇篇传记中,把一种文化人的宽博胸怀真真实实地浸润在字里行间,而把自我的不幸隐藏在心灵深处,深埋在人性的废弃仓库。与历史的真实从来不搅和,不瓜葛。他用情不曲,他用笔直书,他用词不阿。点点划划都在是,而不在非。让中华史学文化高度再现人类主义的真实面貌。刘邦大风起兮云飞扬,但仍然闻着走狗之味而绝然无情。他推崇屈原,爱国情怀也仅仅是楚国情怀,是家族式的一点悲歌而已,是中华民族众多矛盾的内部矛盾,是中华大地范畴间的一点悲凉。屈原九死不悔于小气之中,与驰聘欧亚大陆的马蹄声相较,或许只是南国的一抹笛声。但之中,司马氏不忘饱含一个忠字。这忠字,在五千文明中,一以贯之。因为如此,才演绎了五千年的文化史,文明史。所以《史记》,极大地补充了中华文化中的一些因素,让文化逐渐丰满起来。这,能不读吗?另外,朱喜的礼学,在性与不性间挖了壕沟,筑了番篱,让人类主义残残缺缺。尽管朱喜本人却并未以身垂范,而是纳亲以了余身,在性与多性间生息著书立矩。让人性的伟大光芒失落多个朝代的月亮之下,水边塘头。民族的悲情代代不缺。手笏背后的几纲几尚,在宫廷,在民间,成了永恒的死结。

到了王阳明,一种对朱熹学识的彻底悖离,文化才开始走上正轨,文化的旅程才有了青草和芳芳相随相伴。文化才有了生气。四大名著里的多重性格才合理生存,才多姿又多彩。

    

二十多年前的这个文化节,我应约写一篇《为师之旅》的小文章,是一位地方小报的老编辑向我约的。编辑姓陈,年事渐高,但热爱文化,编编小报副刊。他指定要写与教师节相关的话题,作为教师的我,当然有话可说,便有了《为师之旅》。那时,我年轻,涉世岁浅,为师力薄。仅仅是把教书当成了一份职业而矣,讲讲书本,领点工资。既不高尚,也不堕落。当然,也就缺乏一种思想,不能去深刻评判教育文化在时代跟进中的红红绿绿、里里外外,对教师节的理解,多少有些文化份儿,但到底上升不到人类主义的高度,也就随意凑篇,交给陈老先生,算是完成了自己人中的一次文化交接。文章站在儒家角度,去讲荀子孔明韩愈,在学不可已中宁静致远,直至惑能有解。一本正经,一脸儒气,一口夫子味。至今想起,偷笑于室。

的确,教师节这种文化节气,我没有看清它的正面和背面,也没有想到在社会变迁中的曲直。今天,我看见有人写道:提前祝教师快乐!这种问候与祝贺,可能像是发表情包一样随意,甚者,内心里并不知道教师节这一文化节气的内涵意味着甚么,也许他们把这当成七七节一样好玩。完全远离了知识和文化本身。更不知道有人确立这个节日,是看清了文化在历史发展中的作用。过去因为文化而文明,中华因为文化的包容与创新而相对连续,成为连接古文明中不多的民族。有人云,面对未来,面对世界,只有只中华文明准备好了拥抱世界的足够的文化贮备。这就很明显地将文化功能突显了出来。虽然教师节只是文化节气中一个代表,但却是重要的代表。因为人的成长成材与这个节气联系最为密切。从第一天坐进教室玲听教育开始,便站在了成长的起跑线上。而这起跑线,都在教育的园地,不可出现在其他领域。因此说,教师节是特殊的文化节气。这个节日的设立,至少,体现一份人文关怀,一份人类主义对知识敬仰之久远缺失后的回归,一份对知识拥有者的尊重。这与焚书相对,与“牛棚”相别,与牛鬼蛇神相远离。在几千年的文化视角中,多了一道风景。让人在诵唱一首唐诗时,会朗朗爽爽,也让人在咏诵一首宋词时更加婉约有味,人性在哲学宗教文学中各显其真善美。

所以说,教师节这种文化节气绝不仅仅停留在教师教育本身,它作为社会非物质的文化符号,已经融入到社会文化的整体运行之中,与各个家庭,与各行业不可分割。换个角度说,知识与知识人,他们遭遇的种种况境,无不与社会进步,与社会文明相依存。凡是文化被尊崇的时代,大凡也是伟大的时代,大凡也是大治的时代。在上世纪,我们经了文化恐慌,其折射的社会现实如何?恐怕还有许多人孔难忘怀吧。

    

知识分子在骨子里一直存在着一种情绪,他们最痛恨那种口是而心非,口至而实不惠的表白。这自然不能怪罪知识分子。不知什么原因,自从有了主观划分,分出知识分子这个概念后,这类人就一直处于权力贫困和物质贫困中。他们与清癯、清贫、清寒、清减、清苦联系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与孔圣人收过一些干脩之事有关?孔圣人算是中华文化的开头人之一,头开有例,后来自然按例行事,财富分配便依案分之。与文字为伍者历来不可多得。

其实,应该说,除去别的原因,这些分配方案的制定者,都是老师的学生,教者无方啊,这怪谁呢?如果当初把每个字以重量计算,称斤斤,同时与米、与菜、与干脩联得紧一点,知识就值钱了,与今天的股票一样,房价一样,随行就市,那么清贫、清癯、清寒、清减、清苦就不属于知识分子了。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是“天地君亲师”这般顺序呢?最先是谁排列的?我们文化的一个显著特征,就是按图索骥,按规矩行事,这“图”是什么?这“规矩”又是什么?其实谁都清楚,就是古人前人的做法,超越者孽种,超越者不孝,超越者异端。因此,孔子的清贫算是知识分子清贫文化的开端。有了这个开端,一路走来,便困苦如常。知识分子的这种遭遇,让他们长久地渴望一种分配方式的变革,让财富钟情于知识,高山流水之后,能有温饱可言。而久远的事实是,梦也,缺乏真实。所以,他们对口是而心非,口至而实不惠深恶痛绝,也算自然之理。或者说,这是他们得不到人类主义的公正待遇之后,而心存下来的又一种文化事实而已。 

  2018,9,8于临邛土园村

 

    

    

        

  

  作家简介:

  吴俊凯,笔名双溪河,1988年毕业于南充师范学院中文系(现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西南作家》编委,国家一级作家。出版散文诗集《问过月光》、散文集《心谷无语》、随笔集《86号视角》、长篇小说《蓝雪的红雨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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